侯偃收起恭敬的虚伪态度。“妳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依雀凉凉一笑,“如果你还听不懂,我不介意重复一次,那就是你、没、资、格,听清楚了吗?”
陡地,侯偃铁青了脸,“妳敢不听我的?”
“我就是不听,你想怎样?”她可不怕。
他当场翻脸,张牙舞爪的威吓。“别以为妳现在得宠了,有王上当靠山,我就不敢对妳怎样,看来妳是太久没尝到挨揍的滋味了。”
秀眸愤怒的瞠大。
想不到“王后”这么悲惨,在王宫里被欺负也就算了,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也不把她当人看,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
一股巨大的愤怒窜流到四肢百骸……
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多欺善怕恶的混蛋!既然这样的话,就由她都来替“王后”出这口怨气。
依雀怒瞪,“你敢!”
“妳看我敢不敢!”侯偃冲上前去,抬起右手就要甩她一记耳光,让她好好听话,当上郡守只是第一步而已,丞相之位才是他最想要的。
见他竟然真的出手,依雀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从席上跳起来,看准时机,一个直拳挥向他的门面,当场把他打得踉跄后退、鼻血直流。
“啊啊……妳……”没料到依雀会反抗,一个没留意就被打得正着,只能捂住受创的鼻子大叫,“妳打断我的鼻梁……妳这贱女人居然敢打我……妳……我流血了……”
她凶悍无比的逼近他。“这一拳我是代替虚宿城的百姓打的!凭你这种贪官污吏也想当郡守,等下辈子投胎再说吧!还有,你最好先搞清楚一件事,我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侮的王后了,不是你随便威胁两句,就会被吓哭。”
侯偃鄙夷的啐了一口,“贱女人!”
“大胆!”
一声雷霆万钧的怒吼把侯偃吓得面如死灰、肝胆俱裂。
他吓软了双腿,明白大势已去。下王、王、王、王上……”
不知在门外听了多久,匡卫终于按捺不住的出声。“你竟敢辱骂朕的王后?不想活了吗?”
依雀一脸惊讶,“你来多久了?”
“朕全都听到了。”
她横他一眼,“那你也看到我打人了?”
“看到了。”匡卫真的很诧异。
“我是真的太生气了,才会忍不住出手。”她真的很不想让喜欢的男人看到自己凶巴巴的样子,总要顾虑一下形象。“平常我不会这么粗暴的。”
匡卫莞尔。“打完之后的感觉如何?”
“心情舒坦多了。”应该说简直是爽毙了。
他碍于身分,只能一脸羡慕。“朕也想试试看。”
“那还等什么,快点动手教训这个人渣,帮我多踹两脚,再赏他几个巴掌。”依雀大力鼓吹。
侯偃惊骇极了。“王、王上饶命啊……微臣知错了……”
“住口!”匡卫大吼一声,“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虚宿城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你的所作所为干贤都跟朕禀奏了,侯偃,你真是罪该万死。”
再也狂妄跋扈不起来,侯偃只能转头向依雀求救。“请王后娘娘念在自家兄妹的情份上,请王上饶了微臣一命……”
依雀嗤哼一声,“那些百姓在哀求你的时候,你有替他们想过吗?你有饶过他们吗?不管你是我的谁,你所犯的罪谁也救不了你。”
“娘娘……”他声泪俱下的哭道。
匡卫深深看她一眼,“朕若是罢了他的官,定了他的罪,王后也不在乎?”他想知道她的想法。
“这种事为什么要问我?”依雀有自知之明。“王上才是一国之君,当然由你决定了,何况像他这种人根本不配当父母官。”
他因她不徇私的态度而微笑。“王后说的对。”
“王上……王上……”侯偃抱住他的大腿叫嚷。
一脚将侯偃踢开。“来人!”
两名侍卫进来听旨。
“把侯偃押进天牢听审。”
侯偃吓得差点屁滚尿流,被侍卫左右架起,-路拖了出去。“王上开恩……王上开恩……娘娘……王后娘娘……”
“哼!这种人早就该被千刀万剐了。”依雀毫不同情的数落着。
匡卫用种全新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半晌。
依雀模模自己的脸,“你在看什么?”
“如果王后原本的个性就像现在这个样子,朕也不会故意冷落妳、排斥妳,害得妳差点枉死。”他抚着她柔女敕的面颊说。
她噗哧一笑,“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你早就气得把我的头砍了。”
“朕的心胸没那么狭窄。”匡卫低哼。
“话又说回来,如果我没有先死过一次,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依雀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那个撞死她的汽车驾驶。“你比较喜欢现在的我吗?”
匡卫搂着她的纤腰,一脸打趣。“现在的妳让朕又爱又恨,从来没有一名女子敢挑明的反抗朕,还敢骂朕,可是如果这样的妳不见了,又变回原来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朕反而会很失望。”
“如果我说其实我不是我,也就是说其实我不是王后,你也会爱我吗?”她好怕这样的幸福又像蒸气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听糊涂了。“妳就是王后,这点朕早就求证过了。”
“也许王后只剩下这具躯壳而已,住在里面的魂魄却是别人……”有时依雀也很矛盾,希望匡卫爱的是原本的自己。
“别说了!”匡卫不想听这种荒诞不经的话。“不管妳是谁,妳都是朕的王后,是朕心爱的女人,这样就够了,只要妳答应一生一世都陪在朕身边,其他的朕一概不管。”
依雀眼眶红了红,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朕不管什么异象,也绝不废后,朕要跟妳执子之手、白头偕老。”他说。
她紧紧的抱住他,“我答应你,不再离开你了。”依雀终于明白干贤的意思,也庆幸自己当时听他的留下来。
“只要妳快点帮朕怀了皇子,那些大臣就不敢再危言耸听了。”
从古至今,女人好像都得靠传宗接代来维系自己的地位,依雀闷闷的心忖,但是为了能跟他在一起,她愿意忍受这种不平等条约。
“昨天我不小心把母后赐的汤药打翻了,她有在生我的气吗?”
匡卫掀袍坐下,将她拉到怀中搂着,“不会的,母后还不至于会为了这一点小事就记恨在心,其实她也是想要早点抱到孙子,只要宫里哪个嫔妃传出喜讯,母后就会让太医每日送补品、安胎药过去,还吩咐宫女、太监小心服侍,只可惜……大概是朕犯了什么错,天帝迟迟不肯赐给朕皇子。”
心脏冷不防的漏跳半拍。“你是说母后之前就常常让太医送汤药去给那些怀孕的嫔妃?”
“母后是出于关心。”他说。
依雀霍地觉得头皮发麻,脑中有种不好的想法。
“匡卫,那些怀孕的嫔妃发生什么意外,为什么都流产了?”这个疑问一直在她脑中徘徊不去。
闻言,他脸上掠过一道悲怆,黑眸闪动着可疑的泪光,久久没有开口,依雀早就知道他很爱孩子,怕又触痛他的伤口,不敢再问。
她干笑,“你不想说就算了。”
“其实朕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以为他不愿再去回忆,过了半晌,匡卫才再度开口。“头一个传出喜讯的香嫔身子骨一向不错,只不过感染到小小的风寒,却是严重到一病不起,母子俩都没能保住。”
似乎能体会匡卫的心情,依雀偎得更近,和他十指交缠。
“接着是蓉贵妃,当时已经五个多月,朕还记得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惊喜,那种即将为人父的心情让朕开心不已……”说到这里,喉头像梗了东西,逸出一声像哭又像笑的声音。“谁知道她只不过是在御花园散步,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就这么跌了一跤,动了胎气,朕期盼好久的孩子就这么走了……受到这种巨大的打击,蓉贵妃便得了失心疯,连朕也认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