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原本就虚软,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就被人左右架住,拖到船边,当真准备把她扔下去。
“杀人了……我不要下去……我下次不敢了……救命啊……师父。”她吓得差点尿裤子,小脸上爬满泪痕。“呜呜……我不想被淹死啊!”千算万算,没算出自己会是这样的死法。
“住手!”始终没有出声的魏大朋突然开口介入。
抓着蜻庭的水手回头等候裁决。
迸观涛眉峰一耸,“魏叔?”
“总舵主,就看在我这张老脸上,饶了这小泵娘一次吧!”他脑中陡地有个念头闪过,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刚好派得上用场。
沉吟片刻,古观涛终于命人放了她。
蜻庭才一获释,就感激涕零的向恩人道谢。“这位大叔,你真是活菩萨,比起某个人面兽心还来得好上百倍。”说完还瞪了凛着脸孔的古观涛一眼。哼!你给本姑娘记住。
“嗯咳。”魏大朋笑咳一声,然后看向围观的手下。“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忙吧!”接下来的计划不宜让太多人知情。
她笑得好甜,甜得可以滴出水似的看着他。“大叔,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只要船到了京城,我马上就走,也会到处宣传漕帮的船防卫有多森严,真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蜻庭明褒暗讽的说。
“妳!”古观涛哪听不出她在讽刺自己,登时脸黑了一半。
哼!罢刚居然想把她丢到河里喂鱼,气死活该!蜻庭幸灾乐祸的忖道。
魏大朋一脸狐疑,“京城?这艘船并没有到京城。”
“不到京城?”小脸不知是因为身体明显虚月兑还是过于震惊,此时白得吓人。“那……借问一下,它要到哪里?”
他有点担心的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苏州。”
“苏……苏州……我晕。”枉费她这几天饱受晕船之苦,结果根本搭错船,两眼倏地翻白,娇小的身子往后倒进一具宽阔的男性胸怀。
“呕……呕呕……”
船上最大也最舒适的房间内不时传出呕吐声,就见蜻庭抱着脸盆,吐到连胆汁都要出来了,恨不得晕死过去算了。
她脸色又青又白,可怜兮兮的噙着两泡泪水,哀求的望着靠在墙上,从头到尾都不给她好脸色看的古观涛。“我说总舵主,能不能叫船不要摇晃得这么厉害……呕……”
“船走得很平稳,并没有在摇。”古观涛双臂抱胸,幸灾乐祸的冷眼旁观。
魏大朋满眼同情的递了杯茶水给她,“妳会晕船还敢坐?”
“这是我第一次搭船,之前根本不知道。”蜻庭好不哀怨的叹口长气,“要是早知道就不上来了……呕……我再这样吐下去……还没上岸就挂了。”她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跟着吐出来了。
“哼!”
蜻庭不爽的狠瞪着用鼻孔冷哼自己的古观涛,也看他不顺眼。“你是堂堂的漕帮总舵主,何必跟我这个小泵娘一般见识,我都已经知道错了,你还想怎么样?看你的面相,明明是个处事圆融、雍容大度的人,怎么会一点度量都没有。”
迸观涛黑眸瞇紧,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比她还“欠揍”的姑娘,若不是看在魏叔求情的份上,早就亲手将她丢进河里喂鱼了。
“原来姑娘还会看相。”魏大朋倍感新鲜的问。
“当然会了,举凡看风水、驱邪作法,还有算命卜卦,我不敢说样样精通,但是连我师父都说我得到他七分的真传。”蜻庭骄傲的抬起可爱的下巴,尾椎还得意的翘起来,压根儿忘了晕船这档事。“就拿这位老是给我白眼看的总舵主来说好了,他的印堂丰厚而饱满,光滑而露骨,此种人的命相具有旺盛的执行力,可以得到长辈的协助成就大业,加上他的眉毛长度超过眼睛,又浓密适中,此种眉型的人必是聪敏过人,处事从容不迫,有一种可以依靠信任的领袖气质,我没说错吧?”
魏大朋听了连连点头。“妳说的一点都没错!”
蜻庭又多看两眼,“不过──”
“不过什么?”魏大朋好奇追问。
“不过他的眉毛长得低了些,这种人通常家庭观念很强,责任心又重,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啧、啧、啧!是标准的劳碌命,而且对感情又很执着,一旦投注下去,就不怕他移情别恋,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这下魏大朋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了。“妳说的真准!”
她可跩了。“我就说我很厉害嘛!”
“魏叔,你留下来跟她慢慢聊,我先出去了。”古观涛可不想待在这里让人评头论足。
魏大朋不慌不忙的抬手制止。“等一等,总舵主,我还没把留下这位姑娘的理由说出来。”
“理由?”以为魏叔是单纯的同情她,想不到另有目的。
蜻庭吐到只剩下干呕,终于告一段落,瘫坐在榻上喘着气。“大叔,原来你不是真心要救我啊?”难不成她误上贼船?
“救妳当然是真心,不过,我也希望妳能帮咱们一个忙。”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唯一行得通的方法。
她气虚的问:“什么忙?”
“当总舵主的未婚妻。”
话才说完,古观涛和蜻庭同时跳起来大叫。
“别开玩笑了!”
“我不要!”后者也不甘示弱。
魏大朋呵呵一笑,举起双手,要他俩稍安勿躁。“我的意思是冒充,不是真的。总舵主,这么一来,或许可以让老爷子就此打消念头。”
“原来是假装的,差点吓死我了。”蜻庭拍拍胸口,给自己压压惊。“我宁愿出家当道姑,也不要嫁给他。”
迸观涛横她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彼此彼此”。“魏叔,我已经决定娶馨儿为妻了,你又何必……”他虽然可以体会魏大朋的好意,不过这个法子迟早会被揭穿的。
“我只是不希望你将来后悔。”魏大朋不愿他尝到跟自己同样的痛苦。
他下颚抽紧,一径的逞能。“我不会后悔的。”
“你这孩子的个性就是太喜欢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又不知变通,真不知道该说优点还是缺点。”
蜻庭不怕死的在旁边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
一双厉目瞪了过去。“我没问妳的意见。”
她就是故意要跟他作对。“人家大叔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不知感激,不如我好人做到底,免费帮你卜上一卦,看你的姻缘如何。”
“不必了。”古观涛才不信他们这种江湖术士的话。
那轻视的态度让她相当不满。“本姑娘可不随便帮人家算命的。”
“古某也不随便给人算的。”他的气焰也不小。
这下两人真的杠上了。
你瞪我、我瞪你,互不相让,好像在比比看谁瞪得比较久。
魏大朋脸上闪过一抹讶异,睇着自己看大的古观涛,从小就是个沉着稳重、有担当的孩子,表现出来的总是成熟坚毅的一面,其它的师弟、师妹还在玩耍时,他则忙着练功,而且开始跟船运粮,老爷子对他的训练尤其严格,也有更多的期待,才让他能一肩扛起漕帮的旗帜,魏大朋可从没看过他有这么孩子气的举动。
阅人无数的他心中一动,或许真是天赐良缘。
还瞪?眼睛大啊!
蜻庭努力不让自己眨眼皮。
“幼稚!”古观涛撇开脸庞低哼。
她气炸小脸,本想反唇相稽,陡地心生一计。“好,我答应冒充你的未婚妻,你不必太感动,只要事成之后派人送我到京城就行。”至于豫亲王府的事只好先搁在一旁了。师父,徒儿也是万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