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中央的女子原本一脸担心忧虑,眼眶也早已红了一圈,在见到小女娃朝她奔过来的身影后,马上转忧为喜,激动不已。
“安儿!”她蹲,紧紧抱住扑过来的女儿,母女开心相会二抱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低头捧着女儿的脸蛋,眼眶含泪的低声斥责,“你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娘不是说过,你这么小的一个娃儿,不能自己一个人随意乱跑,会有危险的吗?”
小女娃还是笑,举起又白又女敕的小手擦掉母亲眼角即将滑落的泪珠,“娘,不哭不哭。”
她到底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不懂?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连她也对自己的女儿无可奈何。
这名女子就是苏璇,虽然今年才二十一岁,却因为独自扶养孩子,气质已经变得有些成熟,并且散发出为人母的特殊韵味。
至于她怀里的小女娃苏安儿,就是当年在段国王宫内所怀下的龙种,在这里生下孩子后,因为孩子一刚开始的健康状沉不是很好,所以她也就没有离开的打算,决定继续留在这儿努力将孩子扶养长大。
苏璇站起身子,对朝她们这里走过来的青年感激行礼,“阿尉,谢谢你又帮咱们把安儿找回来。”
“小事一桩,璇姊不必这么客气。”秦思尉露出如阳光般的笑容,“我总觉得安儿似乎与我特别有缘,只要凭着感觉,十之八九都能寻到她的行踪。”
秦思尉与苏璇比邻而居,本来没有什么往来,但某一回安儿生病需要特殊药草,外头却风雨大作,没法出门,苏璇硬是要出门,被眉黛制止,主仆俩正吵吵闹闹时,秦思尉主动来敲门,说愿意帮她们冒着风雨去拿药草,让她们感激不已,两家这才开始有往来。
由于苏璇只大秦思尉三岁,他叫她苏夫人、苏大娘等等也都非常奇怪别扭,最后干脆就叫她璇姊了。
至于他到底是做什么的?老实说她们从来没搞懂过,只知道他是专门做“研究”的,奇怪神秘得很。
再看一眼,苏璇很快就发现他背上背了一个人,“阿尉,你背上那是……”
“是安儿带我找到他的,他一个人昏在林子内,我也不知道他伤得究竟严不严重,璇姊你帮忙看看吧。”
苏璇定居在这里后,自己种药圃,继续努力看医书、钻研医术,一般的病痛她都可以处理,附近的居民也都把她当大夫看待,有什么问题都会来询问她。
“看是可以看,只不过……咱们一家都是女的,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恐怕不便。”她不得不为她们的处境打算,就怕会带来麻烦。
“喔,我明白。”秦思尉点点头,“这样好了,他就待在我那儿吧,男人与男人就没有什么顾忌了,璇姊你再过去我那看看他的伤势就好。”
“好,就这么办吧。”
语毕,秦思尉将依旧昏迷的男人背回自己的竹院内,苏璇则带看苏安儿找到同样在外头找人的眉黛,回到三人所居的院落。将女儿交由眉黛照顾后,苏璇就拿看药箱走到隔壁的竹院,预备帮那来路不明的男人看伤。
进到屋内,她就见秦思尉将那男人放在一张靠墙的长榻上,已经先将男人身上的剑及外袍月兑下,只剩最内层的单衣,方便她诊视上药。
一来到长榻边,她本要先帮男人把脉,确定脉象是否正常,却在见到男人沉睡面容后狠狠倒抽一口气,甚至不自觉退了一步,一脸错愕。
“璇姊,怎么了?”秦思尉不解的瞧向她,“你认识这个男人吗?”
“呃。”苏璇赶紧回过神来,强自镇定的淡淡一笑,“怎么可能认识?只不过乍看第一眼时觉得有些眼熟,可再多看几眼之后,就发现认错人了。”
“是这样啊,我差点要以为你瞧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呢。”秦思尉没有多想,笑着调侃。
的确是不该见呀!苏璇心惊胆跳,从没想过自己会碰到这种事情,被秦思尉给带回来的男人,居然是段元凛!他不是该在王都内当他的王,怎么会跑到唐湖镇这种小地方,还落得昏迷不醒的地步?
“璇姊,你不帮他看伤吗?”
苏璇再度回神,赶紧着手把脉好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免得又被秦思尉看出什么异样。
她本以为自己躲到唐湖镇已经够远了,远到两人一辈子都不会再偶遇,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是面临了计划即将被拆穿的危机,若是段元凛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她就死定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赶紧带看安儿逃跑,躲到其他地方去,但段元凛现在身上有伤,要她置之不理任由他自生自灭,她又狠不下这个心,毕竟……他终究是安儿的亲生父亲。
唉,这棘手的问题到底该如何解决?无论如何,她不能让段元凛发现她根本没死,也不能让他见到安儿,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掩饰这一切不可。
段元凛整整昏睡了三日才终于醒来,但他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痛,腰侧的抽痛一阵阵袭来,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只能一动也不动的继续躺看,连起身都无力。
“你醒了吗?谢天谢地。你昏睡了整整三日,我差点就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他在哪里?与他说话的男子又是谁?段元凛试着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睛被蒙住了,并且上头还裹看像是泥状的草药,微带腥味的草药味淡淡弥漫,逼得他不得不整起眉来。
他的眼睛怎么了?为何要这样蒙起?
见他伸手想将眼上的布条扯下,秦思尉赶紧过来制止,抓住他的手道。“等等,梅大夫说你眼上有伤,如果不敷这个药,将来很有可能会慢慢看不到东西,所以绝对不能拆下来。还有,你腰际的伤虽然没有伤到内脏,但伤口颇深,如果随意妄动让已经缝起的伤口再裂开,休养的时间又会拉长。”
璇姊说这人身上有多处擦伤,但都只是不碍事的皮肉伤,唯独腰侧的伤口是被利刃所伤,需要特别照顾。
见璇姊还特别叮嘱他,在这个男人面前若要提到她时,就说她姓“梅”,称她“梅大夫”,绝不要让这人知道她的本名。
他问为什么,璇姊只说不希望让来历不明的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既然她都央求了,他也只好答应照办,虽然他想不透不过说个名字而已,能够惹上什么麻烦?
“我眼上有伤?我记得我的眼睛不曾受过伤。”段元凛纳闷道。腰伤是肯定有的,但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确定自己的眼睛都还好好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梅大夫说你眼睛有伤,也帮你治疗了,你要是不想冒可能失明的风险,就最好暂时听话,别轻举妄动。”
“啧!”段元凛不怎么甘愿的收回手,暂时放弃拿下眼上布条的打算。
“我叫秦思尉,不知你如何称呼?”即便觉得这个男人脾气似乎不太好,但秦思尉心想他应该是因受伤而心情恶劣,所以还是非常好客的问道。
段元凛突然沉默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不知救他的人是好是坏,甚至连看都看不到……思量了好一会儿,他还是诀定隐瞒自己的身分,“敝姓段。”
看来这人的防心很重,不愿意透露自己太多事情。
秦思尉无所谓的耸耸肩,不介意对方对他的防备,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对所有人友善,“段公子,除了伤势之外,你还有什么事情想知道的?”
“我现在在哪儿?是你将我救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