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吧。”她意兴阑珊的说。
秦仲熙不禁又打翻醋坛子。“如果邀你的是那位懂得尊重女性的秦医生,我看你马上就答应了。”
“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他俊脸一沉,豁出去了。“对,我就是在吃醋,以后不准你再跟他见面,他别肖想你当他的情妇。”
曼秋俏脸倏地一板。“秦先生,当不当别人的情妇是我的事,你也未免管太多了!”
“那你要怎样,才肯让它变成我的事?”他两眼喷火,跟她卯上了。
她一时词穷。“……反正我答应秦医生会考虑几天,至於最后的结果,我还没想到,等想到再告诉你。”
“你就这么爱他?”只有爱情能让女人盲目。
见曼秋不吭气,等於是默认了,他一颗心都冷了,按捺住满腔的护火,忍不住再问一次。
“你真的爱他?”他要听她亲口说才肯死心。
她轻笑一声,眸光凄迷。“为什么要追根究柢呢?秦先生该不会是输不起,所以不甘心?说到底,你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不是。”秦仲熙著恼的低吼。“我从来没有这么想。”
“算了,当我没问。”末了,还一脸哀怨。
“你──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他一把攥住她的纤腕,将她扯到身前,惩罚似的吻肿了她的红唇。
“嘻嘻嘻……”孩童的窃笑声让两人回过神来,
曼秋羞得无地自容。“不要教坏小孩,快放开我啦!”
“我不放!”秦仲熙霸道的将她拥住,对著她大声咆哮。“我之所以带你来莺歌,就是希望你走进我的世界,让你了解我,我都已经对你这样掏心掏肺了,你还想怎样?面对秦仲廉,你就可以笑得那么妩媚,可对我呢?”
她被吼得耳朵嗡嗡作响。“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不能!”他劈头又是低吼。
厚!真是拿他没办法,曼秋深深的凝视他愤怒的俊脸。
“为什么这样看我?”
秋水般的瞳仁隐约闪动著狡黠的光彩,娇柔的反问:“你真的希望我对你像对秦医生那样的笑法?”
有人这样问的吗?
秦仲熙一时回答不上来。
“我、我才不屑跟他一样,我要的是独一无二。”
“唉!”她轻喟,决定不再逗他了。
曼秋轻推开他,在屋前的石阶上坐下,托著香腮直视前方。
“你知不知道,一年当中,我最喜欢秋天了,或许是受了我那生性浪漫的母亲影响,她在生下我之后,便在我的名字当中取了个秋字,说是为了纪念她和我的生父在秋天相识、相爱,却也选在秋天分手,秋天使她的生命更为璀璨,却也最让她心痛。”
挨著她坐下,秦仲熙保持缄默,静静的听她说下去。
“你曾经爱过吗?我指的是真正的恋爱。”
“我?”他先是错愕,然后认真的思索半晌。“没有,也许是我在和对方交往之初,就已经先预设好条件,彼此合则聚,不合则散,互不相欠,因为我不确定自己想和固定的对象发展长久的关系。”
曼秋状似不解。“为什么?”
“嗯~~这很难解释。”
她用哄诱的笑容鼓励他。“说出来听听嘛。”
“你真的想知道?”秦仲熙还是抵挡不了她的笑脸攻势。
“嗯、嗯。”她点头如捣蒜。
秦仲熙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
“我想大概和我死去的父母月兑不了干系,他们可说是一对模范夫妻,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之所以感情如一,是因为平日各忙各的,偶尔才会见上一面;他们给了对方自由的空问,才有办法维系这段长达十多年的婚姻,有时我不禁要怀疑,他们真的相爱吗?还是做做样子,其实在背地里另有情人?这些都没人知道,只是无论如何,他们仍旧是我的父母。”
“了解。”曼秋点了下螓首。“所以基本上你不怎么相信爱情?”
他沉吟的说:“不能说不相信,而是不能确定。”
“我懂了。”
“懂什么?”连他自己都不太懂。
曼秋不齿的斜瞟他一下,“懂你根本只是想跟我玩玩而已,秦先生,我看我们不适合,你还是另请高明好了,恕本小姐不奉陪。”说完,拍拍走人了。
“你──”秦仲熙这才恍然大悟。
他上当了!
这女人根本是在套他的话,然后藉机劝退他。
看来自己太小觑她了。
回到台北,已经是半夜了。
座车内异常的安静。
“我送你回去。”丢下一句话,秦仲熙便不再出声了,既然人家摆明了不希罕,他又何必拿热脸去贴冷。
漆黑的玻璃车窗倒映著曼秋冷漠的玉容。
这副表情只有她看到了。
她并不觉得陌生,因为这才是她最真实的面孔。
陡地下降的温度让娇躯瑟缩一下。
秦仲熙察觉到了,将披在椅背上的薄外套扔给她。“把它穿上,要是害你感冒了,丁伯伯和丁钰会把我剁成肉酱。”
“谢谢。”她柔驯的披上。
他凛著脸孔。“告诉我路怎么走。”
“从这里直直走,第三个红绿灯左转。”
指引完了路,又是一片静默。
沉闷的气氛让人如坐针毡。
为了打破尴尬,也为了排遣时间,曼秋不自觉的轻启红唇,唱著熟悉的老歌。
“有缘相聚,又何必长相欺,到无缘时分离,又何必长相忆……”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她唱歌了,秦仲熙还是很惊讶她的歌声温润柔美,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曼秋继续攸攸柔柔的唱著:“……今天说要忘了你,明天却又想起你,念你念你在梦里……”
“我没听过这首歌。”他忍不住开口。
说到自己的最爱,她脸色陡地一亮,“这是很多年前的老歌,你当然没听过了,小时候,我最喜欢听我妈唱歌了,她的歌声真的很美,这些老歌对我来说就好像催眠曲,我等於是听它们长大的。”
“你见过你亲生父亲吗?”话一出口,秦仲熙才警觉自己失言了。“对不起,我不该提起的。”
对於这个敏感的话题,曼秋倒是不以为忤。
“不算见过,对方有妻有女,见了只是伤感情而已,难不成还要到法院控告他遗弃,那多累人……麻烦你在前面的巷口停车。”
跑车精准的在指定位置煞住。
“我家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她勉强扯出笑容。
秦仲熙只是牢牢的盯著她,什么话都没说,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你──”曼秋局促的瞟了瞟他,努力不让自己脸红。“要不要上来坐一坐?”
黑眸转深,他的嗓音也变得瘖哑。“三更半夜邀男人到家中,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两片红霞漾上了秀颊。“那就当我没说。”
一双铁臂揽住企图夺门而出的娇躯。“太迟了!”
才刚放学回家,就看见家门口停了一辆高级轿车,在这种淳朴的乡下地方相当少见,显然是家里来了贵客,她偷偷的躲在外头往屋里看。
坐在旧藤椅上的姚韵容,打扮得珠光宝气,一脸轻蔑的打量简陋的环境,眼底净是嫌恶,连茶水都不敢沾一下,就怕不小心染上了穷酸味。
“池玉卿呢?快点把她叫出来。”
曼秋的外婆虽是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乡下老太婆,依然勇敢的面对盛气凌人的不速之客。“玉卿她……她上个月过世了,有什么事找我嘛是甘款,我是她的阿母。”
“她死了?!”姚韵容旋即大笑。“呵呵呵……果然是红颜多薄命,鼎鼎大名的白玫瑰就这样凋谢了,真是可惜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