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垂下长长的羽睫,道出心中最大的恐惧。“磊哥哥,万一你爹娘还是不准咱们在一起,那该怎么办?”
“不会的!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巽磊挺了挺胸膛给予保证说。
“可是,少爷跟我说——”
他立刻板起微恼的俊颜,“我不是叫你别跟他说话吗?”
“磊哥哥,少爷他是个好人,还愿意成全咱们,只是……”两人昨夜的谈话,将她编织的美梦击碎了一角,严重的不确定感笼罩她整个心头。
“没有只是,一切交给我就够了。”巽磊一脸信心满满,伸手将垂落在她鬓边的发丝撩到耳后,动作温柔至极。“回去之后不要胡思乱想,有天大的事都有我这高个子顶着,你只要想着以后要为我生养几个孩子就好了。”
她红煞面容的轻唤,“你又乱说了!”
“我又没说错,难道你不想为我生孩子?”他戏谑的问。
云萝羞得甩掉他的手,“不跟你说了。”
“想跑?看我怎么抓你!”
“不要啦!”
巽磊玩心大起,作势飞扑上前,吓得云萝又羞又急的轻叫,两人状若旁苦无人,一前一后的追逐着,自然惹来不少路人的围观,只见男的俊、女的娇,高大的身影伴着柔弱的少女,仿佛天生的绝配,予人赏心悦目的画面,反倒不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待他们。
“就是她吗?”不远处,一对冷眸觑着娇俏的云萝。
小魏子可不敢对王爷的心月复撒半句谎话。“贝勒爷喜欢的姑娘就是她,听说姓赵,和舅舅在夕照寺附近的一户高姓人家中当下人。”
“王爷有交代,今天的事不许让贝勒爷知道。”车尔格告诫的斜睇着他说。
他一脸恐惧的吞下口水,“是、是、是,小的绝对不会泄漏半个字。”
车尔格眼光复杂的远眺着前头渐行渐远的一双男女,那副不识愁滋味的模样,浑然不知即将到来的劫难。
***
才踏出寝房不远,巽磊便突兀的站定,脸色不善的朝后斜睨一眼,撂下狠话,“小魏子,你再跟踪我,小心你的脑袋不保!”
既然形迹败露,小魏子只好缩着脖子跪下来认罪。“贝勒爷饶命,是王爷要奴才这么做的,不然奴才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哪!”
“哼!”他忿忿的咬牙,“我再说一遍,要是再发现你跟在后头,我马上让你的脑袋搬家,不信的话,就试试看。”
小魏子登时笑得比哭还难看。“喳。”真是奴才难为,不过王爷最大,要是没把差事办好,那才真的会尸骨无存。下回可得再机灵点,千万别被逮个正着。
眼看又过了三天,额娘还是没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巽磊实在心急如焚,就怕夜长梦乡,万一额娘又反悔了,他该怎么跟云萝说才好,她知道了铁定又要伤心难过个好几天,都怪自己太性急,没等事情确认妥当再给她一个惊喜,才会弄到现在这进退两难的地步。
不管了!他决定再去问个清楚,趁这几天阿玛和大阿哥陪着皇上,还有诸位皇子、是孙,以及文武官员到京郊南苑春猎,偷偷让云梦到王府里来是最恰当不过的机会,不然实在无法给云梦一个交代。
打定了主意,巽磊才想上红萼接,就听见小仆惊恐的叫声。
“贝勒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开口询问之下,表情登时全变了,并且火速的赶往倚月楼,人还没到,就听见一干女眷的哭声,一颗心霎时跌进冰窖中,脚步也跟着沉重起来。
巽磊最先见到的是抱着三岁女娃痛哭失声的少妇,连同身边的侍女都泣不成声,全身的血液仿佛结了冰似的,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再将眼光调到同样掩面低泣的侧福晋,艰涩的低唤,“额娘…”
她仰起红肿的双眼,“巽磊,元庆他——呜……”
“额娘,你先别激动。”见她气色不佳,他忙不迭搀扶她落坐,“大娘还好吗?”发生这种不幸,最难过的应该是大阿哥的亲娘了。
侧福晋攒着巾帕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能好得了吗?她一听到消息就晕过去了,连我也快昏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他一时方寸大乱,“大阿哥的骑术向来高明,怎么会无缘无故坠马呢?”
“我们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你阿玛已经让人把消息传回来了,还会假得了吗?”侧福晋不断的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说元庆从马上跌下来,就摔断了颈子,很快就断了气……我们只能庆幸他……他没有受太多的苦。”
话一说完,女眷们哭得更是肝肠寸断,难以自已。
巽磊几乎无法承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想起大阿哥还不到三十岁,老天爷怎忍心让他英年早逝?也想起他们兄弟之间感情亲密,虽是同父异母,却宛如同胞所生,就这么天人永隔,教人情何以堪?
“我马上赶去了解事情的经过,额娘,府里头的事要你多费心了,等大娘清醒后,你先好好安抚她,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她哽咽的点头,“好,你要快去快回。”
奔出倚月楼,巽磊立即要人备马,这时才陡地想起和云萝的三日之约。
“小魏子、小魏子!”他想到有人可以权充信差。
硬着头皮出来的小魏子哈腰道:“贝勒爷,奴才在这儿。”
“你现在就到甘石桥等上回见到的那位赵姑娘,告诉她我有急事要办,请她先回去,我再跟她联络。”
小魏子连连点头称是。
一直到马蹄声远飏,他才敢喘口大气。
***
“请问是赵姑娘吗?”
小魏子一眼就认出云萝,近看之下,不禁要赞叹她绝色的美貌,难怪有本事把贝勒爷迷得神魂颠倒,不惜惹火王爷,也要将她迎进王府。
云萝投以疑惑的眼神,“你是……”
“小的是豫亲王府的奴才,上回曾经见过一次面,赵姑娘忘了吗?”
“哦!我想起来了。”她腼腆一哂,本能的往他身后张望一眼,“磊哥哥没跟你一块来吗?”
“咱们贝勒节临时有要紧的事要去办,不克前来,特地差遣小的来通知你今天别等他了。”
她小脸微黯,“哦!我知道了,谢谢你通知我。
今天见不到磊哥哥虽然感到失望,不过,他既然有要事在身,她总不能太自私,可是接下来小魏子的一席话,又让她从云端一下子跃到了谷底。
他清咳一下,“小的有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说不当说?”就算自己是个太监,但好歹算得上是半个男人,总有传香惜玉之情,有些话不吐不快,就当是同情,免费奉送好了。
“你尽避说没关系。”她心存狐疑,但仍微笑点头说。
小魏子似笑非笑的瞅她一眼,“小的看得出咱们贝勒节是真心喜欢赵姑娘,不过,凭赵姑娘的出身,也只配当个暖床的侍妾--你可别怪小的把话说得难听,甚至故意吓唬你,一个汉名没分的侍妾想在王府里生存下去,而不被生吞活剥,可是相当不容易。”
她眨着疑惧的眸子,“为什么?”
“你这可就问对人了,小的在王府里也待了七、八年,算得上是老资格,咱们王爷除了一位嫡福晋和四位侧福晋外,身边的侍妾不在少数,他们为了想永远得到王爷的宠爱,就得搅尽脑汁想办法抓住主子的心,私底下更是明争暗斗,一心只想除去对方,只要少了个情敌,自己才有希望,将来贝勒爷也是一样,要是换作像你这种老实、好欺负的小菜鸟,保证进王府不用多久,就会被其他女人给斗死了,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晓得。”他捻着莲花指,夸张的比画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