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儿,你这样喝得醉酿醣的就能解决问题吗?”他不敢相信面前这烂醉如泥的人是他向来感情内敛的爱徒。
雷岳奇扬起头对他呵呵傻笑,“师父,是您呀!您来的正好……来!徒儿敬您一杯,今天我们师徒俩就好好……的喝个过瘾……”
“都喝成这副德行了还要喝?”他没好气的抢下他的酒瓶,“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拿得起、放得下,只不过一点挫折,就让你成天要死不活的,将来还能成什么大事?教不严、师之过,我看你还是回太行山去,省得留在这里丢师父的脸。”
他蓦然哭得像个孩子,“师父……徒儿也想拿得起、放得下,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为什么她不能爱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她肯给我爱,即使只有一点点,我也甘之如饴……”
“感情的事原本就不能勉强,除了你自己想开之外,谁也帮不了你,唉,你从小就是这性子,一旦认了真,就会像拼命三郎一样的往前冲,就连命都不要了,要是你能学师父一样凡事都能洒月兑一些,现在就不会这么苦了。”沈靖感慨的说。
“我不要洒月兑,我只要玉箫……玉箫、玉箫……”他又哭又喊,折腾了好半天总算安静下来了。
沈靖将他扶上床榻,临走前摇了摇头,看他醉成这副德行,就算要骂也得等人清醒过来再说。
“……玉箫。”在睡梦中他仍然在追逐着心爱女子的身影。
沈情走没多久,一名身穿孝服的清丽女子跟着进了房间,她黯然的瞥了眼桌面、地上的酒瓶、然后才望向倒在床榻的人。
“雷大哥?”乔妍馨试探的唤。
他咕哝的说:“玉箫,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又是她?事到如今,难道雷大哥还忘不掉她吗?妒意霎时全涌进乔妍馨的胸腔内,所有人都以为雷大哥认清她的欺瞒和利用后,便会把心全放在自己身上,不会再有所眷恋,可是显然都错了,他仍然无法将她从心底剔除,那么自己还有机会吗?
“雷大哥,你应该爱的人是我,为什么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呢?我是你的未婚妻呀!”她在床头坐下,牵引着他的手放在颊边摩挲,“只要你肯回头看,一定会发现我比她更适合当你的妻子,雷大哥,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醉得一塌糊涂的雷岳奇似乎听见了什么,霍地紧握住她的柔夷,努力的撑开眼皮,“玉箫,你来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你真的来看我了……玉箫,这世上我……只要你、只要你……”
“不要再叫她的名字了。”她嫉妒欲狂的喊。
他眨着醉蒙蒙的眼,小心翼翼的询问,“玉箫,你生气了?不要……不要走,留下来陪我,不要生……我的气,不要不理我……我保证乖乖的……陪我……留下来别走……好吗?”
“我不是她,雷大哥,你张开眼睛看清楚。”她泪眼凝注的搥打他。
“不要哭……我不会再强求……你爱我,但是让我……爱你好吗?”他搂紧怀中柔软的娇躯,轻声的哄着,“不要哭,我不逼你……”
乔妍馨下颔一紧,抹去了残余的泪水,无论如何她都不放弃他,她做下了今生最重大的决定,动手卸去了孝服,月兑得只剩下一件兜衣,然后轻巧的钻进被褥内,与他相拥而眠。
第二天,两人同床共枕的情况被来探视儿子的雷夫人瞧见了,紧跟着也惊动了其他人,为了给乔家一个交代,雷、乔两家的婚事已没有借口再拖延下去。
当雷岳奇清醒之后,得知自己酒后乱性犯下的错误,没有异议的点头应允婚事,那神情平静得吓人。
※※※
乔妍馨在地窖外停下脚步,她偷偷的拜托雷莞婷顺利的拿到锁匙,瞒着所有人私自来见管玉箫,目的就是要求她高抬贵手,不要再缠着自己的未婚夫不放,鼓足了勇气后才开了锁……
“是你?真是没想到,你是来为父报仇的吗?”管玉箫一脸嘲谑。
不可否认,她的确美得惊人,即使被囚禁在此,发未梳、衣未换,那冷凝、高傲的姿态,仍让她周身闪耀着绝艳的光芒,乔妍馨不得不承认这点是她永远也比不上的。
“怎么站那么远?我现在柔弱得像一只蚂蚁,就算你想杀我,我也无力反抗,靠近一点,既然来了就别怕。”她笑得很轻松自在,完全不像被囚的模样。
乔妍馨吞咽一下,“听我娘说,你……算起来应该是我表姊。”
“那又如何?”她挑眉问道。
“表姊,我希望……你能成全我,不要再破坏我和雷大哥的婚事了。”
避玉箫故作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你跑来攀亲带故就是为了要我别缠着雷岳奇?真是好玩,有本事你就去抓牢他,求我做什么呢?”
“除非你答应不再引诱他,不然我不会相信的。”她急切的说。
“就算答应了又如何,我随时可以改变主意,只要我勾一勾手,保证雷岳奇还是一样乖乖的跟我走,现在你还那么坚持想听吗?”
乔妍馨惊慌的叫道:“你不能这么做,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就要成亲了。”
“喔?”
“我没骗你,昨晚雷大哥他……喝醉了,和我……”她脸颊潮红的垂下粉颈,小声的说:“……和我相好了,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雷大哥酒醒之后便说他愿意负起责任,和我拜堂完婚。”
避玉箫脸色飘忽不定,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是吗?那么恭喜你们了。”
她甜美的笑容就像即将出嫁的小泵娘,“希望表姊到时候可以拨冗来喝我们的喜酒。”
“你真的想请我?”那含笑盈盈的艳容令她提高警觉。
乔妍馨为之语塞,“我……”她想收回也来不及了,原本只是想来向情敌炫耀的,却反过来被她的话制住。
“你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吧?”那嘲笑的眼神连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
她窘红着脸,“嗯,都……说完了。”
避玉箫取下腕上的龙环,“这东西还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还有……帮我转告雷岳奇一声。”
“要说什么?”她如临大敌的问。
“就告诉他,我和他从此两不相欠。”他们终究不适合在一块,没有她,他会过得更好,管玉箫心中如是想。
乔妍馨接过原就属于她的龙环,有它在,心里着实踏实了点。
“你放心,我会将这句话转告给他,那……我走了。”
地窖又再度陷入黑暗,也掩去了管玉箫心碎欲裂的神情。
这场游戏她并没有赢。
※※※
大厅上众人正在商讨着婚体的种种事宜,因为乔玺元刚过世,惟恐好事多磨,于是决定先将雷岳奇和乔妍馨的婚事办妥,另外一对等三年守丧期满再举行。
乔夫人刚经历丧夫之痛,为了儿女的婚事,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欣凤,这些事就多麻烦你张罗了。”欣凤是雷夫人的闺名。
“都是自己人不要这么客气,你回杭州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忙,这些事就交给我来办,妍馨,你有什么意见吗?”雷夫人转向未来儿媳妇儿。
乔妍馨羞答答的摇头,“没有,但凭伯母作主。”
“还叫伯母,该叫娘了。”雷夫人这句话让所有人会心一笑。
她红晕满颊,细声细气的唤:“娘。”
“呵……好,岳儿,你呢?有什么意见吗?”
雷岳奇人坐在那儿,心却不知飘向何方。
“岳儿?”雷夫人又唤。
他的魂魄这才归位,回到现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