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儿没胡说,说书先生不是常讲一些故事,一对男女前世不能结为夫妻,来世便会寻找对方,再结前缘,或许那人正是姑娘前世的心上人。”彩儿为她挽上了高髻,缀以金珠璎珞,挂明金耳环。
“想不到你想象力这么丰富,可以改行当说书的了。”她打趣的笑说。
“姑娘别笑彩儿了,彩儿哪有那份本事。”她服侍相思套上红罗织金胸背小袖袍。束腰以红绢。那是金陵有名的云绵所纤。白袜,赤皮靴,风华绝代的妆扮更是衬得人儿眉目如画,清灵动人,转盼如波眼,娉婷似柳腰,活月兑月兑是天上谪仙下凡尘,一时令人震俊了眼。
“好美呀!泵娘,若真让男人见到你这模样,怕是倾家荡产也要赎你离开,绝不让你流落在风尘中。”彩儿衷心期盼的表示,按理说,有人要替自己赎身,让是高兴才对,但她就偏不看在眼底,一个个全拒绝了,着实令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相思伸手推开窗,夜将沉,华灯初上,又将是通宵达旦的开始。
其实她也想离开,对这种送往迎来的日子并不眷恋;但她内心总有种期待,期待有个人真心的爱她,那么,她将为他洗去铅华,为妻为妾都甘愿。
只是那人何时才会出现?又是在何处?
“那么你就为我祈祷那位有心人快出现,否则我只好一辈子赖在这儿不走了,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只有到厨房去当厨娘了。”她调皮的转动眼珠子,幽彩儿一默。
“谁要去当厨娘了?”一位年约四十左右,仍是风韵犹存的美妇人进屋来,身穿绸缎凤尾裙,五彩缤纷,光鲜亮丽。
“倩姨,我正在跟彩儿说笑,要是将来没人要,我就要到厨房去当厨娘了,到时可得收容我喔!”她亲热的挽着倩姨的臂膀,有些孩子气的腻在她身上撒娇,不时磨蹭着。
这美妇人就是丁香园的园主,人人称她“倩姨”,她对相思有如母女般的深厚感情,自然另眼相待。
“你这孩子还真想一辈子待在这儿呀!倩姨不让你下海接客就是要你有好的归宿,要是有好对象,就别再东挑西捡,趁早月兑离这是非之地的好,我可不要养你到老喔!你还是早做打算吧!”她轻捏相思白女敕的脸颊,神态满是说不出的疼爱。
她扁起小嘴,“知道了嘛!又不是人家爱挑,可是真的不喜欢,教人家跟他过一辈子可是很痛苦的事,倩姨也会心疼的是不是?他们娶我并非是真心爱我,只是因为我的美貌可以四处去向人炫耀;男人都是虚伪、好面子的,我可不想所嫁非人,换来终生的痛苦。”
“你这张小嘴就是好辩,无理也要辩到有理为止,男人怎么受得了?这性子得改一改,免得将来吃亏。”
“是——”她刻意拉长尾音。“对了,倩姨找我有事?”既然她不听我长篇大论,于是赶紧转个话题。
倩姨从宽袖中掏出帖子,递到她面前,“有人出钱请你到这艘画仿上为客人弹琴,我接下了,你准备准备,轿子正在门外等候。”相思看也不看,蹙紧蛾眉说:“倩姨,您明知我不喜欢这样,要听就到园子里来,干嘛还费事邀我上船?我不去,那人安什么心眼我还不知道吗?您就帮我回绝了吧!”
“相思,你总该先看看是谁再决定,这人你一定非常乐意见到的。”她别有含意的指指帖子。
“还不是一样,不是当官的大人,就是哪家阔少,让人倒尽了胃口不说,哪有心情弹琴——呀!是他?!”她摊开帖子,瞧见下方的署名,惊喜的叫道。
倩姨含笑问:“你还真以为我会随便让你出门应酬啊?这约你去是不去?”
“当然去,倩姨是明知故问嘛!那今晚——”
“今晚你就跟你义兄好好聚聚吧!放你一天假啰,否则还能怎么办。快去吧!”她催促着说。
相思蒙上与衣衫相配的红色面纱,只露出一双盈眸,巧笑情兮道:“情姨,谢谢你,我不会待太久的,午夜前一定赶回来。”
“去吧!路上小心。”
※※※
秦淮河每到入夜,灯船蜿蜒似火龙。
其中一艘画舫内,一对有如金童玉女般的男女正依偎着彼此。
“公子,这杯酒敬你。”海棠拋着媚眼,学着那些青楼女子献酒。西门飐云佯装打个冷颤,一脸不敢领教的表情。
“海棠,我根本不认识她们,你就放我一马,别跟我吃这种飞醋了嘛!”
她假笑的贴向他,“不认识她们?那为什么那群女人一副跟你很热的样子?原来你在这儿真的这么吃香,每个姑娘都是你的红粉知己!既然你喜欢人家那样伺候你,我既是你的未婚妻,当然得学着点,你说是吗?”
“唉!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就好,谁教你未婚夫名声太响亮,她们会有那种反应是正常的,不过,我可是只爱你一人,没人比得上你。”他看情形不对,赶紧灌起迷汤来,免得等一下河东狮吼,他可就真的吃不完兜着走了。
海棠一拳打下去,“少来这一套,你这大众情人。说!你还有多少红粉知己被你藏起来?一次叫她们出来,让我一次气完,不然我跟你没完——”他勾住她的小蛮腰,拉到怀里安放好,“我有了你,还要其它女人做什么?你要相信我嘛!”
海棠只顾着闪躲他的炙吻,凤眼噙着水气,娇嚷道:“也许……我该嫁个平凡点的男人,省得老担心……有人跟我抢……”
西门飐云哭笑不得的细吻着她,“老天!别胡思乱想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想不负责任吗?海棠,相信我,我只要你——”他堵住她的朱唇,密密的深吻,像是要表达内心的感情,没留意到海棠嘴角扬起的得意弧线。
她像猫似的磨蹭着他,逗得他粗喘咻咻,几欲失控。“天呀!除了你——谁还有办法——让我控制不住?”那嗓音粗嘎低哑,蕴含着克制。
他将她拖到一旁坐下,调整气息,也顺手帮她拉好衣衫,以免春光外泄。
“云郎,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善妒?我可不想以后因犯了这七出之罪被你休了。”她颇为忧心的问。没办法,她的个性就是这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傻瓜,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生活才有乐趣,你要是改了,我反倒不习惯了。”西门飐云宠爱的琢一下她,自认为有充份的智能来对付她。
她睨了他一眼,“你这话是赞美吗?”
“当然,当然,我哪会欺骗娘子你呢?”他慌忙的讨好,无辜的说道。
“嘻!嘻!”舱外响起两声轻笑声。
西门飐云微赧的瞪向声音来处,说:“人都来了,还不赶快进来,莫非还要为兄的出去请你不成。”
“当然不敢劳驾了。”只见布幔被撩起,宽大的红色袖口内是一只纤白素手,接着走进一位蒙面的红衣女子,袅娜纤细的移进舱内。“很抱歉打扰两位的甜蜜时光,只是从没见过我这位义兄对一名女子如此疼惜过,一时站在外头忘了先通报,还请未来嫂子多见谅。”
“好了,你就会趁机消遣我,过来,我帮你们介绍。”相思娉婷生姿的走上前,揭下面纱,
“小妹早已听过许多传闻,想必这位就是花海棠花姑娘吧!”
海棠暗叹眼前的女子拥有如此出色的姿容竟出身于风尘,真是可惜。
“你就是相思姑娘?”
“叫我相思就好,我是否该改口叫一声嫂子了?”她询问的望向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