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深爱堡主人尽皆知,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走就走,只留下这条鹰坠而已。”
“她不识字,又怎能留下只言片语?她早就想离开我了!这一阵子的甜蜜不过是她的伪装,让我对她没有提防,她这才逃得了。”
稗鹏从外面进来,拱手道:“臣问过城门的守卫,昨晚均未见到夫人行踪。”
“那么,她有可能还躲在某个角落,吩咐下去,派出所有人手,非把她找出来不可。”
“是,堡主。”
众人齐声回答。
这是她第二次逃婚,她亲口允诺绝不逃离他的,为什么要食言?为什么?小妍,你对我的爱全是虚假的吗?全只是为了应付我而已吗?她死了,上天堂了吗?不然,为什么她浑身没有感觉,全身轻飘飘的?而且,一直一直往上升?眼前出现两个模糊的人影,一男一女,她看不清两人的长相,但她打从心底知道他们是谁,她伸出手想去碰触他们。
“爹?娘?是你们吗?是你们来接我的吗?”“乖女儿,快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是个好好听的声音,好温柔、好慈祥。
“娘,女儿好想你,让女儿去找你们好不好?”她哭得好伤心,她终于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不行。”
接下来是个浑厚的男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爹,爹。”
“乖女儿,时候还未到,娘和你爹会在一旁保护你,不要怕,你永远是爹和娘心中的宝贝。”
一股推力撞向她,她身子快速往下沉:“爹!娘!爹!娘!”她最先感到剧烈的疼痛,由她的四肢传遍全身。
好痛!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沈仙儿!记忆回到她脑中,也惊醒了她,小妍想起有人从背后敲昏她,她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重新凝聚焦点,人眼的是一间木头盖成的小屋。
她睡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张破了好几个洞的被子,屋子里还透着一股霉味。
她怎么在这里?银鹰!她必须赶快回去,不然,他准会又以为她逃婚了。
“哎哟!我的脚!”她这才看见她的左小腿扭到,但已敷上草药,用一块于净的布绑着。
“有人在吗?请问是哪位恩人救了我?”她叫丁几遁都没人回答。
她用完好的一条腿支撑着,扶着墙用跳的跳出房门,客厅里只有一张竹桌子、两张竹椅子,其他什么也没有,她又拐进另一间房间。
小妍没料到会见到一座灵堂,桌案上立着两块牌位,牌位前香烟袅绕。
但最让她吃惊的不是牌位,而是牌位后悬挂的一幅肖像画,是一对画得宛如真人的男女。
她呼吸一窒,瞪着画中的少妇,那是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蛋,那眼中幸福的光彩一览无遗,满脸喜悦地偎在身旁的男人胸前。
“这是……她是……”她一连跳了好几步来到桌前,双手撑在桌上,早已泣不成声。
少妇身旁的男人,刚正不阿的神情下流露着对妻子的柔情,小妍再也克制不住地大喊。
“爹!娘!”骨肉的亲情、血脉的联系,她不需要证明就可以确定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
“为什么你们都死了?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谁来告诉我?”她抱住两块冰冷的牌位哭倒在地。
老天啊!她好不容易找到他们,却只能抱着牌位叫他们一声爹娘,教她如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啊!“卫?原来我姓卫,卫小妍,卫小妍,哈……知道了又有何用呢?我宁愿你们好好活着;即使一辈子无法相认重逢我也愿意。爹、娘,你们听见女儿在叫你们了吗?”
身后同时响起吸气声,小妍一回头:“老爹?怎么是你?是你救了我,是你供奉我爹娘的牌位,是不是?”前几日的疯癫老人此刻是清醒的,他泪流满面地跪下来:“小姐,真的是你?你可回来了,老奴等了十六年,终于把小姐盼回来了。”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我爹娘会死?快告诉我!”老人擦了擦泪水,扶起小妍到椅子上坐下,并将牌位重新放在案上,点了三炷香,道:“小姐,先来给老爷、夫人上香吧!”小妍拿着香,刚止住的泪又落下了:“爹、娘,女儿回来了,希望爹娘在天之灵保佑女儿——”保佑什么呢?查出害死他们的真凶吗?她不敢往下想。”小姐,先喝杯茶,你受了伤,情绪不要太激动。”
老人端杯茶给她,等她平缓下来。
“老爹——”
“小姐,你叫我老金就好。老爷、夫人在世时都这么叫我。”
“老金,你跟我爹娘是怎么认识的?”老人回忆着往昔的一点一滴:”我家世代都是卫家的长工。承蒙老爷的父亲器重,就升我当管家,我可以说是看着老爷长大,然后娶了小婵夫人。”
“因为我跟我娘长得很像,那天你就误以为我是我娘了,是不是?”
“老奴那天吓到小姐了,小姐跟死去的夫人长得太像了,简直像是夫人又活了过来似的,老奴才有那种举动。”
“没关系,我只想知道我爹娘是怎么死的?我娘是否认识皋鹏皋将军?”老人哼了一声,憎厌地道:“他是禽兽!根本不配傲将军,陷害自己的好友才换来的职位,他会得到报应的。”
“你是说我爹娘是皋鹏害死的?””是的。他本来和夫人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心中对夫人十分爱慕,结果,夫人却嫁给了老爷。从此以后,他假借与夫人相识的理由和老爷相交。老爷禀性善良,完全信任他,还让他当上副将军。不料,一年后,夫人正在待产之时,他却假造一封书信,密告老爷通敌卖国,老爷也就被关人大牢。”
“书信可以作伪,难道就没人相信他的清白吗?”
“小姐说得没错,信是可以作假,难就难在那笔迹被仿得几可乱真,即使老爷再否认也投用。当时的堡主,也就是现任堡主的父亲,下令将卫氏一门十五口以叛国罪斩首示众。”
“铿!”茶杯摔落在地上,跌得粉碎,连同她的心也一起粉碎。
“不厂她揪着心,宛如这样可以使自己痛到毫无知觉,痛到死去。
“小姐,银家的人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千万不能爱上他啊!他的父亲是下令杀死老爷、夫人的凶手啊!”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她捂住双耳,拒绝再去听他说的每个字。
天呀!天呀!我该怎么办?夜好沉好静,就如同她此刻的心。
只有把自己一颗滴血的心沉浸在复仇的渴望中,才能浇熄对银鹰的思念。
屋内的烛火忽明忽灭,小妍又为爹娘上了一炷香,便再问道:“老金,当年为什么只有我们可以逃过一劫?而我为什么会跑到黄金城被城主夫人捡到?”
“是老奴连夜带着刚出生的小姐逃到黄金城的。当时,夫人心中老早就怀疑是皋鹏设下的阴谋,却又苦无证据。老爷和其他人被收押禁见,夫人因临盆在即,才免于入牢,留下老奴及一名婢女照顾。想到小姐一出生便要面临死亡,夫人说什么也得想法子救小姐一命。于是,小姐一落地,夫人就命老奴设法带小姐逃出关,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不要再回来了。为了瞒过皋鹏,夫人就谎称胎死月复中,并造了个假坟。”
老金老泪纵横,途中好几次停顿下来说不下去。
谁道这世上回忆是美丽的,他这十六年来的回忆却是永难磨灭的心酸苦楚。
“老奴抱着糨褓中的小姐逃到黄金城,心中记挂着老爷、夫人的安全。老爷、夫人待老奴恩重如山,要老奴一人苟且偷生活在世上,还算是个人吗?于是,老奴狠下心将小姐放在大殿门口,而小姐的哭声引来了城主夫人,她见小姐可怜,便抱了进去,老奴这才安心地回斧关。只是,没想到我仍晚了一步,老爷、夫人,以及所有人全已绑缚刑场斩首示众了!老奴榆偷收埋了尸首,对天发誓,一定要找到证据证明老爷的清白,等小姐长大后认祖归宗,替老爷夫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