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夫子免礼,请起。”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由他眼中瞧出他刻意地在闪避他的注视,隐藏其中明显的精明干练。
“谢堡主。”
他起身退至一旁。
银鹰方待开口,便远远瞧见门口走进一名美妇。
鲜丽的裙装更衬得她如盛开的玫瑰,纤腰轻摆,眉目含春地在婢女的护拥下迎面而来。
小妍年纪虽小,但女性的直觉可不是没有,她老早就瞧见那女人一双眼睛明目张胆地盯在银鹰身上,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她不自觉地挺起腰迎战。
稗鹏见小妾进门,不满她此时出现:“你怎么来了?”他轻声地质问。
沈仙儿骄蛮地横他一眼,不去理会他,径自走向银鹰,干娇百媚地福了福:“仙儿见过堡主,堡主万福。”
银鹰在心中叹口气,才道:“皋夫人免礼。”
“堡主驾临斧关,是为公,还是为——“她故意拉长语调,意有所指地道,分明是存心想使人误会。
“是为私。”
他坦白地说道:“这次我特地带我即将过门的妻子,来见识一下高山的风光,顺便来探望你们夫妻。”
沈仙儿扫了小妍一眼,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不相信一个孩子般大的小泵娘能套牢他的心。
“多谢堡主关心,我们夫妻俩感情十分恩爱,希望堡主与夫人也能幸福地厮守终身。”
小妍可不觉得她是真诚地祝福,尤其是“夫人”两个字,她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她是谁?跟银鹰又是什么关系呢?“谢谢皋夫人的金口,我和堡主一定会非常幸福的。”
她坏心地看见沈仙儿的嘴唇在颤抖,八成是气得要命,又偏偏不能表现出来。
哼!不管她究竟是谁,和银鹰以前是什么关系她都不在乎,但她最好别动歪脑筋,否则别怪她出手还击。
“她是谁?”才一脚跨进安排好的厢房,小妍就忍不下去了,没问清楚,她铁定睡不着觉。
银鹰早就猜到她会问。
往床沿一坐,拉她至他的大腿上环抱住,轻描淡写地道:“那是过去的事了,她现在是皋鹏的妻妾,你毋需吃醋。”
“我讨厌她看你的眼神。”
她搂着他的颈项,不开心道。
“小傻瓜,难道你要我命令她不准看我吗?那似乎有点好笑。别闹了,我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小妍不死心地再问一次:“我还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告诉我好不好嘛!”
“好,只要你开口,我哪有不答应的?”他宠爱地吻着她的发鬓,“其实,沈仙儿在未人皋家大门时,是一名艳名四播的红牌花魁,舞艺、琴艺一流,加上出色的容貌,堪称倾国倾城的美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不知有多少。”
“你就是其中之一,对不对?”她吃味地问。
他没有隐瞒,老实地回答她:“不错,沈仙儿的确非常懂得男人的心理,有一阵子我沉迷在她的诱惑之下,于是,替她赎了身带她进堡。但是,我与她之间只有'欲',没有'爱',时日一久,感觉淡了。我才认清自己,也明白她处心积虑想要我娶她为妻,好坐上堡主夫人的宝座。”
“你们男人一旦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即使她是个妓女,也不该因为你厌烦她,就将她嫁给自己的部属。”
银鹰为她的话动容,他的小妻子有一颗公正的心,她竟能反过来为沈仙儿着想,怎能让他不更爱她呢?“你说得对,这也许是男人的劣根性。那时,正巧皋鹏来到堡内,见到沈仙儿即惊为天人,为她神魂颠倒,而他的原配因久病在床不能生育;我就做主将她嫁给皋鹏,希望她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她一点都不反对吗?”
“她哭着求我收回成命,可是,我话都说出口了;皋鹏已高兴地准备回去办喜事,我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三年前。只是,到目前为止,皋鹏仍旧膝下无子,这也是让我烦心的一件事。所以,才想趁这时候来了解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问题。”
小妍侧头思索了半天:“沈仙儿对皋将军本就没感情,或许她根本就不想为他生儿育女也不一定。”
“唉!或许当初我不该勉强撮合他们,只是徒增一对怨偶。”
他心中感触良多。
夫妻之间没有情意,却非要携手度过后半辈子是件残酷的事情,这是他在遇上小妍以后才领悟到的;古人的媒妁之言不过是烦人的束缚,从古至今,能在婚后培养出感情的又有几对?认命的应属大多数吧!
“需不需要我帮帮他们的忙?”
银鹰知道她是好意,不过,他不想让小妍去面对沈仙儿。
小妍不是沈仙儿的对手,比起在风尘中打过滚、社会历练丰富的沈仙儿,小妍就像婴儿般单纯,他不要她受到伤害。
“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少多管闲事,只要你不惹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又来了,人家够乖了,还要怎么样嘛!”她不过才逃一次婚,他就耿耿于怀,有事没事就念一念,真是小心眼!她这话只敢在心里骂着,怕一说出口后就惨兮兮。
“生气了?”他深情款款地瞅着她,“你知道吗?我到现在还很怕你突然从我手中飞走,飞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从此再也见不到你,那种痛苦一定比死亡还难过。”
“大傻瓜。”
她感动地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你瞧,我不是在这里吗?这是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嘴巴、我的头发,还有——我的身子,它们全是你一个人的。”
他吻住她献上的芳唇,紧拥着她,倾注所有的热情在这一吻上,直到两人呼吸微喘才分开。
银鹰着她半敞的领口,才想到一件事:他在腰上模索着,才找到要找的东西。
“你忘了你的东西了。”
小妍讶异地握住那条遗落的鹰坠:“它不是不见了吗?你在哪里找到的?”
“你忘了我们初次见面的小湖了吗?了,我帮你戴上。”
他细心地为她挂上,整理好她的长发。
此时,鹰坠发出异光,小妍叫道:“它在发光耶!好特别嘱!”
“它会发光是因为你在这里的缘故,这只鹰坠是我们银家的宝物,凡是注定嫁给银家男子的姑娘,带上必定会发光,银家的祖先也常用这种方法来找寻妻子。”
“万一它不发光怎么办?”
“据说,银家历代祖先所要娶的女子,只要带上它,它必定发光,或许是这只鹰坠真有灵性的关系。”
“不对,你这话有问题。万一我家公主没逃婚,上了花轿嫁给你,她带上鹰坠却没发光,你又作何解释?”
银鹰可没被她出的难题考倒,接口道:“那还不容易,你是你家公主的贴身婢女,自然也得跟着陪嫁过来。我反而没有损失,不仅娶到我命定的娘子,还买一送一,附赠一位俏公主,岂不两全其美。“
小妍闻言,不依地捶着他:“你想得真美,天底下的好事全让你占遍了,老天爷才不会对你那么好呢!”
“是,是,娘子所言甚是,老天爷是公平的。这辈子能娶到你,我夫复何求?我的回答你满意了吗?娘子。”
“讨厌,你就爱逗人家。”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见窗外夜已深沉,银鹰亲了亲她,道:“今儿个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明儿个一早我带你出去走走。”
“我以为……你会留下来。”
她羞涩地低语着。
“你知道我很想,不过,我还是得为你的名誉着想,毕竟我们还没有正式结为夫妻,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