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他马上朝右侧方的一处竹林瞪过去,却惊见那里似乎站着一个披散着长发的白影,他张大双眼,有一瞬间的错愕,几乎要认为那白影是……
“唉,你又在半夜练剑了,这个时间真有那么好吗?”
声音从另一侧传来,玺御转头一瞧,发现陶天香正站在月洞门外,一脸困意的打着哈欠,身上除了薄薄的单衣外,只随意披了一件较厚的外衣御寒。
“大半夜的,你还出房做什么?”
“就不能出来上茅厕吗?”她有些尴尬的咕哝着。她最近的生理时钟就是这样啊,每天半夜总是会突然想上厕所,要不然她也很不想出来。
一片雪花突然沾上了她的脸颊,她纳闷的模模脸蛋,才惊觉这是雪。
没想到已经冷到下雪了!“天啦,我第一次亲眼看到真正的雪……”
她感到新奇的笑着,但在想到接下来肯定会更冷之后又忍不住垮下脸蛋,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忍不忍受得了这从没见识过的寒冷。
玺御由着陶天香继续咕哝,视线又不自觉转向竹林那个方向,那早已不见任何影子存在,好似方才全是他的错觉。
呵,他竟然会以为……他看到了母亲的魂魄……
“那个……你还好吧?”陶天香跨过月洞门,来到他身旁,好奇的也往竹林的方向瞧,“那边有什么吗?”
自从对他改观后,她对他的态度也跟着变了,之前是巴不得别见到他的面、别和他有任何交集,现在却是忍不住想关心起他来。
她想,这应该算是礼尚往来吧?他保护她,她关心他也是应该的,既然他个性就是冷冰冰的,那她就主动一点吧,反正她也不奉行女生就该矜持害羞的那一套老古板规矩。
至于两人曾经同睡一床的事情,他不曾再提起过,她松一口气,但却又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是滋味,真不懂自己到底在矛盾些什么?
如果他真的主动提起要对她负责,她肯定会吓得躲到天边去,但当他连提都不提,就像从没发生过似的时,她又感到莫名的气恼,恼他的云淡风轻,也恼自己为何要如此介意。
好烦,不想再想了,越想越头痛……
“没事。”玺御收回目光,催促她回房去,“你不是怕冷,那还不快一点回去?”她环抱双臂的模样让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明知道自己怕冷,还穿这么单薄就出房来?
“我才想问你难道不怕受寒吗?”她不靠近时没发觉,靠近才注意到他的衣裳已经全湿了,“练剑练到都流汗了,还不赶紧回去把湿衣裳换下?”
“我不要紧。”他还不想回房,冷不冷对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哪里不要紧,难道你不是人吗?”她好心关心他,他却不领情,这又激起她的牛脾气,非得逼他回房去不可,“反正你的剑也练完了,为什么不回去?”
他故意冷瞪着她,“你这个多事的女人快回——”
“都下雪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打断他的话,握着他的手,想拉他回房去,没想到却被他手上的温度吓一大跳,“天啦,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冷?”
他不是才刚练完剑吗?刚运动完全身不是会发热,为什么他的手竟会比她还冰冷?
玺御没想到她会被自己这不寻常的体温吓到,有些过意不去的收回手,“老毛病,没事的。”
只要一到冬天,他的身子就会变得非常阴寒,得熬到春暖花开才会恢复正常,不过,这全身冰冷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问题而已,他早就已经习惯。面对她的大惊小敝,他除了苦笑之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况且他又何必向她解释?他们俩什么关系也没有,特地向她解释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真的只是老毛病?”陶天香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种状况很奇怪。就算在冬天会手脚冰冷,在运动过后因为血路畅通,照理也会全身都暖和起来才对呀。
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她感到很不是滋味,心中也有些闷闷的,真想弄懂他到底怎么了?但在这之前,她还是先想办法把他赶回房去才是,他不觉得冷,她都替他感到冷了。
玺御没想到她如此难缠,居然拐个弯到他身后,双手抵上他的背,想将他给推回房去,“喂,你——”
“你嫌我多事也好,莫名其妙也罢,反正我要是没见到你回房去,我就是不甘心。”她坦白说。
他还真是拿她没办法,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回到房间内。
直到两人都进了房里后,玺御才没好气的道:“这样你总该满意了?”
“还没。”
她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陶天香在盆架上找到干的布巾,塞到他手里,“快把身上的汗擦干,也赶紧把湿衣裳换掉。”
他看着手中被她硬塞入的布巾,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连我娘都没你这么罗唆。”
“是啦是啦,我就是爱多管闲事,这样你满意了吧!”她脸蛋微红,没好气的叨念着,“明天一早你要是受了寒,全身上下都难受,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那全是你自找的。”说完她才转身离开。
玺御看着她气嘟嘟的离开房间,瞬间有股冲动,想要伸手将她拉住,但他最后终究没有这样做,而是任由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再度瞧向手中的布巾,眼神不由自主黯下。在她将布巾塞到他手中的那刻,他的身子虽然还是冰冷的,但心口却突然涌出一阵暖意。
的确很久没人如此罗唆的管他了,但他却意外的并不讨厌。
“呵……”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还真是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
是因为贪恋着那虽然罗唆,却明显是在关心他的举动吗?还是因为……是她的因素?
急急走回自己院落的陶天香,直到进到房间、关上门后,才重重吐了一口气,平复着有些紧张的情绪。
她刚才到底在紧张些什么?她也不懂。紧张他不领她的情?不领情就算了呀,她又何必因此而乱了心跳?
“我还真是莫名其妙……”她不解的搔搔头。明明就是自己的心,为什么她却会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这要是说出去,简直会笑掉人家的大牙。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别再继续多管闲事了,但她的心却依旧不受控制的,很想帮他做些什么,希望能让他舒服点。
可她还能为他做什么呢?她会的东西在这个地方都用不上……
“啊,对了!”突然间灵机一动,她开心的漾起一抹笑容,“就那么办吧!”
一大清早,陶天香就窝在厨房内,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还特地向任谚要了一些人手帮她忙,他虽然不懂她到底要做什么大事业,还是安排了人手供她使唤。
她特地吩咐除了帮她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要进来打扰,神神秘秘的,更是引人好奇不已。
听到陶天香不知道在厨房内忙些什么的消息,玺御也不由得好奇起来,不知她又在搞什么鬼了。
反正她总会从厨房里出来的,他默不作声的等着,从早上等到中午,再从中午等到下午,却始终不见她踏出厨房。
直到下午都过去一半了,才见她端着一只陶锅从厨房走出来,虽然她满脸都是汗,还是很兴致勃勃的将陶锅端到平时用膳的饭厅里,并吩咐下人帮她将玺御请过来。
“这是什么?”他才坐下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从陶锅内弥漫开来,让她忍不住微蹙起眉头。
“当然是可以吃的东西。”陶天香像是献宝一样的将锅盖打开,“当当,这叫做姜母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