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如果是假的,你现在就没这么好的体力了。”说完,他便起身走向另一边。
“喂……夏随风,你要去哪儿?不是要在这儿过夜吗?”他怎么可以说走就走,问题是她已经饿得走不动了。
明明饿得头昏眼花,她仍强迫自己举起双腿跟上。
幸亏今晚月色明亮,否则她还真怕会跟丢。走了一段距离后,她看见他走到一处覆满雪的山坳处,拿出藏在那儿的一条绳索拉了拉。
惊奇的是,另一头像是有人回应般,绳索也抽动了两下。接着他又沿着它走过去,梅沁才瞧见在绳索的另一头系着一只竹笼,里头有一只兔儿。
“兔子!”她睁大眼,“怎么会有兔子?”
“这是雪兔,雪季才出来活动。”他抓了兔子,往另一个方向走。
“你要做什么?”
“将它给宰了!”
“什么?”梅沁捂着嘴儿,难以置信,“它不过是只兔——”
“你想饿死吗?”回头睨她一眼,他便折返刚刚废弃的石墙。
“原来你不是要离开?”害她跟着他走那么远,如今又要走回原地,天……光想她都累了。
可是吃兔子……为什么要拿这么残忍的事考验她?
“我只是来看看收获,是你自己傻傻地跟着。”向来无牵无绊、天涯独行的夏随风,最受不了的就是身上多个担子。
只是为什么,他竟愈来愈习惯这个担子?
“刚刚那是你设的陷阱吗?”模模肚子,她实在是饿坏了,只好跟小兔说声抱歉了。
“没错,知道你睡醒后会饿,我就先去设陷阱,哪知道你竟然没睡。”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却见她还怔怔地望着他手里的兔子。
“把脸转过去。”他沉声道。
“为什么?”
“你要看着我手中的刀子活生生刺进这只兔子的肚子里?”瞧她都快要哭了出来,还直盯着这只兔子看。
“不……我不看。”她赶紧转过身。
他撇嘴笑笑,抓着兔子利落地宰杀、去皮,处理好后用刀刃插着,直接放在火堆上烤。
“我可以转过去了吗?”梅沁有气无力地说。
“可以。”发现她没穿上毛氅,他起身将毛氅拿来为她披上。
靶受到他的体贴,梅沁心窝微热,偷偷瞄向他专注烤兔子的表情,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挺善良的,好几次他可以丢下她不管,可他却没有这么做。
这么说,她过去真的误解他了吗?
“这给你。”他将烤熟的兔肉递给她。
“好香!”她拿在手上,吞了下口水。
夏随风扯开笑容,“那就快吃吧!”
梅沁瞧了他一眼,转过身咬了口,因为饥饿,她很快就吃完了。
“别吃这么急,喝点水。”他将竹筒给她。
“谢谢。”她赶紧喝上一口。
他眯起眸瞧着她,“知道吗?像你现在这副乖巧的模样才惹人怜爱。”
“什么嘛!”噘起小嘴,梅沁忍不住碎念道:“才对你印象好一些,你就原形毕露。”
瞧她背着他直嘀咕着,夏随风摇头轻笑,又撕丁块肉给她,“多吃点,身子才复原的快。”
梅沁偷偷笑了出来,开心地接过。
此刻夜深了,冷冽的风刺骨,颓倾的墙根本挡不住那寒气。
但是眼前的火光,仿佛有道热气袭上了心头,令她浑身暖烘烘地,使这一夜不再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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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舒畅呀!
踩在冬日长长的街道上,一道橘白光影从路的那头直射过来,照得一片雪地亮晃晃的。
两旁人家无不搬出被子趁午时晒在院子、大门边,好去除那霉味。
梅沁笑望着在街上奔跑的孩子,他们一个个穿着厚厚的冬衣,边跑边摇晃身子,可爱极了。
“好久没看见这么舒服的阳光,瞧大伙好像更忙了。”身子顿觉暖和,活动力也就增加了。
“没错,如果气候好一些,我们的脚程也可以加快,便可提早两天到达兰州。”夏随风眼观四方,发现愈近大城镇,三教九流的复杂人物也就更多了。
“真的,我们可以提早到兰州?”心想可以回家,赶紧找出江杰的下落,她的心情也轻松许多。
“只要你别再耽搁就行了。”
“什么嘛!老说我。”梅沁扁着嘴儿。
“今晚就在这间客栈住一宿吧!”夏随风停在一间客栈前,然后大步走进去。
梅沁随后跟进,坐在他对面,好奇地问:“兰路上客栈这么多间,你为何选择这家呢?”
“因为它生意比较差。”
“什么?生意差!”她诧异不已,“为什么要找生意差的店呢?”
“因为单纯。”他挑起眉,逼近她的小脸问:“像你这种脑子少根筋的,只适合单纯的环境。”
“为什么又取笑我?”她鼓起腮,已忍耐到了极点。
“我可不是乱说。”他闲逸地看着她微噘的小脸。
“又来了!”梅沁不服气地瞪他,“别太自以为是了,我会向你证明,就算单纯也不会给你惹麻烦。”
“两位客倌想吃点什么?”小二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给我几盘小菜,一坛酒。”夏随风道。
“我还要馒头。”梅沁赶紧补了一句。
“为什么突然想吃馒头?”
“因为刚刚闻到馒头的味道,好香喔!”梅沁光想就已垂涎三尺,“恨不得赶紧尝一口。”
“哈……这位女客倌说的没错,我们店里的馒头可说是远近驰名哪!”店小二笑着道。
“真的?那我要两盘。”梅沁立即道。
“啊!”小二一愣,像是还未遇过有哪个姑娘家一次就叫两盘的。
“就来两盘吧!”夏随风勾起嘴角,猜想这丫头是真的饿了。
“这是本店招待的酒,请先用,小菜马上送来。”
小二退下后,梅沁忍不住喃喃念道:“他那是什么表情呀?只不过叫了两盘,我现在饿得都可以吃下三盘馒头了。”
瞧她噘嘴抱怨的可爱模样,夏随风不禁看得失了神。
唉,看来他得关闭自己的心门,才能杜绝一直往他心口侵入的怪异感受。
“待会儿吃不够再点吧!”他建议道。
“对了,咱们用钱要怎么算?”每次用膳住宿都是花他的,虽然她不可能赖他帐,但总得先说个清楚。
“你想怎么算?”他为自己斟上一杯酒。
“呃……你老说我会赖帐,可是从冽风庄出来至今都是花你的,要不要我分担一些?”想必他一定会大喊赞成吧!
夏随风将酒倒入喉中,瞥了她一眼,“你是哪根筋不对劲?”
“我哪有?”她转开脸。
“还说没有,之前只要提到银子,你就会露出一副担心被我抢的模样,现在居然主动说要和我分担?”他可没穷到连盘缠都不够。
“过去……过去是我对你不了解。”她噘着小嘴,“但你也不用这么说我。”
“不必了,免得你日后在我师父面前碎嘴,这种罪名我可担待不起。”这时小二正好将菜送上。
她本来还想顶他几句,一闻到香喷喷的味道,到嘴的话便吞了回去,拿起筷子迅速夹了口热腾腾的菜,又剥了软绵绵的馒头放进嘴里……真的好好吃!梅沁头一次有这种感动,几乎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夏随风突闻她吸鼻子的声音,抬头一瞧才知道她哭了!
“你又怎么了?”真是奇怪的女人。
“因为太好吃了。”她抹去泪,笑着继续剥馒头。
瞧她爱哭又爱笑的模样,他的眸影突转深幽……发现她的俏皮与固执,竟微妙的在他心弦轻轻一撩!
懊恼自己居然出现这种感觉,夏随风敛下眼,在喉头发出一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