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它源自于星星,那个看来俏皮可人,静默的她完全无法比拟的小泵娘。
“对了,过阵子我想去北方狩猎。”走进庭园中,蔺祁突然提及。
“狩猎?”她不懂为何要挑现在,“很冷。”
“冷是一定,但是要猎到名贵雪貂、裘狐就必须在这样的季节。”他回头望着她一脸落寞,“不舍得我?”
盼盼挣扎许久,还是依照心里所想的点点头。
见她对他不舍,他内心立即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开心,于是他想了想又说:“愿不愿意跟我一道去?”
她娟细的眉毛喜悦地一扬,可继而又想,自己从没去过天寒地冻的北方,只怕成为他的累赘,“可……可是负担。”
“妳是我妻子,又有什么关系?”因为喜欢她才娶她,如今有她惦着,得到相同的回报即是快乐,就算是负担也是种甜蜜。
“我可以去?”她诧异又问。
“当然可以,那我就让乔伯请缝纫师傅来为妳做几件上好冬衣,我去年猎到的珍珠白狼皮还在,可以为妳做一件外氅。”
“祁!”她感动的轻喊着他的名。
“傻瓜,这样就这么感动。”揉揉她的脑袋,他将她带往寝居,“妳只要慢慢学着多说些话,我就很满足了。”
盼盼的小手渐渐冰凉了,但她为怕他不开心,仍抬头对他笑着点点头。
只是她能克服疼痛,让自己跟正常人一般说话吗?她知道……除非奇迹,否则是不可能的。
“真是气人。”
灶房的洪嬷嬷一边洗着菜一边碎念着。
“什么事气人呀?”隔日,响玉将蒸笼拿来还给她,远远地就听见她那细碎的叨念声。
“还不是府邸里那些人,我昨儿告诉他们夫人有多好多好,居然没人相信,全都被星星那丫头片子给迷了心窍。”
“星星!她不过是大老爷的丫鬟,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一提起她,响玉就满肚子不舒服。
“她是……唉!这说来话长,该怎么形容?”洪嬷嬷想了想才道:“她其实是大老爷原来侍女的女儿,从小就跟在他身旁,她精灵、聪明,嘴巴又甜,大老爷膝下又无子,早当她如孙女般疼爱。自从她娘病逝后,就由她代替她娘的位子,照顾着大老爷的起居,因此他更疼她了,简直到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
“原来如此,难怪她跋扈得不得了,”响玉噘起嘴儿。
“以前她经常随老大爷来府邸做客,可缠极了少爷,少爷也对她不错,我们都还以为她会是咱们未来的夫人,所以其它人对她的话多是信以为真,就连我一开始也这么以为。”洪嬷嬷不好意思地说。
“那我猜,她八成是吃味了,不服气自己坐稳的位子被抢吧!”响玉摇摇头,跟着笑了笑,“可是这种事真的很难说,偏偏姑爷就是喜欢我们家小姐。”
“是呀!所以我想,除非夫人与下人们多相处接近,否则是真的很难让他们改观了。”洪嬷嬷语重心长地说。
“我们二小姐从小就这样,要改也绝非一时半刻,但我相信她会努力的。”
响玉又想到什么开心的事,眉开眼笑地说:“对了,姑爷要带咱们二小姐去北方狩猎,等下裁缝师就快来了。”
“真的,那表示少爷真的爱夫人。”洪嬷嬷也很欢喜地说。
“少爷说此去大概要个把个月,我也要跟去伺候二小姐,所以有一阵子不能来找妳聊天了。”
“我一定会想妳和夫人的。”洪嬷嬷眉一皱。
“啊!对了,裁缝师傅应该就快到了,我该回去了,蒸笼我放那儿了。”响玉说着,便快步走出灶房。
在半路上她遇到了花晏,“表少爷,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您怎么又溜出来了?”
“我不管,我要见我表哥,他在哪儿?”他大声说道。
“少爷他在……应该在寝居吧!”
“我去找他。”说着花晏便忙不迭地朝蔺祁的寝居奔去。
“表少爷,你等等我呀!”响玉一跺脚,“这个表少爷也不知啥事就这样闯进寝居,怎么一点儿礼貌都不懂呢?”
丙真像响玉所猜测,花晏连门都没敲便推门而入。这时裁缝师与蔺祁夫妻正在里面的小厅商量衣装事宜,一见这小人儿蹦出来,谈论声便戛然而止。
“花晏,你怎么跑来了?”蔺祁皱起眉,“再不乖乖上课,何师傅都快被你气出病来了。”
“我只要表哥答应我一件事,我马上就回去。”花晏倔强地抬起小下巴。
“什么事?”
“我也要去北方,带我去狩猎。”他急急地说。
“你太小了。”蔺祁想都不想地说。
“我已经不小了,男子汉本就该学缓篦猎,这是你以前告诉我的。”花晏才不过七岁,却已懂得据理力争。
眼看蔺祁不理会他,他立刻跑过去盼盼身边,“表嫂,求妳答应。”
“我……”盼盼看看他可怜的模样,尤其他那一声声甜甜的表嫂,不禁让她心软了,“相公,让他……”
“不行,那里太冷了,就怕他会受不了。”蔺祁的顾虑自有道理。
盼盼想了想,于是又困难地开口,“我照顾。”
“妳要照顾他?”蔺祁眉一皱。
盼盼用力地点点头,花晏这小家伙更是懂得顺竿爬,尤其他明白盼盼疼他,他赶忙在她身旁表嫂长、表嫂短的,“表嫂谢谢妳,我一定会听话,不让妳费神照顾的。妳若哪不舒服,我还会帮妳抓抓肩呢!”
为了让那家伙不要霸在盼盼的身上太久,蔺祁不得不答应了,“好吧!但是你可别给我闯祸。”
“谢……谢谢表哥。”他这才不再纠缠盼盼,快乐地离开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说:“我会去书斋上课的。”
“唉!这小子。”蔺祁摇摇头,这才将心思放回主题上,待一切决定好,裁缝师傅的女助手便行量身的工作。
这时候响玉也来了,立即进入内室帮着二小姐量身,待一切就绪,裁缝师傅又为响玉量身制衣,这可是盼盼为她请求而来,可乐坏了她。
“瞧,我今天一口气答应了妳两件事,妳该怎么回报我?”待所有人都退下后,蔺祁端起盼盼的小脸,仔细端详她脸上红嫣绯色。
“回报?”她不懂,以为他要她送他东西。
于是她眼珠子轻转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走进内室,从她陪嫁来的妆奁中翻出一对枕巾交到他面前。
“这是?”他摊开一看,原来是对鸳鸯枕巾,“好精巧的女红!”
“回报。”盼盼不好意思地对他说。
“妳要拿这个当回报?”蔺祁还被她的单纯给弄得一笑,他走向床榻,将它们分别覆于彼此的枕面,“我接受了,不过……”
“不过?”她微愕。
“这还不够。”他泼墨般的眸心闪着温柔的光影。
这样的他……是这么令人心动,不禁让她看得怔忡了,思绪也随着他柔性的话语而飘远……
“妳怎么了?这样看着我!”他轻扯嘴角。
“你……好好看。”她诚实坦言。在于家虽然她是话最少的,大概也因为如此,她常告诉自己既然说的不多,但每句都要是真实的。
当然,她的“隐忧”除外。
“哈……”闻言,蔺祁突然大笑了。
“呃!”盼盼愕然,该不会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别慌,妳没说错。”他猜出她心底的害怕。继而揽住她的身子,从他身上掏出一只玉镯。
“这是我年前去东北的时候买下的,看见它就份外投缘,告诉自己这个将来要送给我未来的媳妇,现在我将它套在妳手上。”其实那时候,他心底想的“未来媳妇”的雏型,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