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瑞珠坐在马车上准备回苏州。
几天前,乔寅实现承诺,依她所言设了一家绣庄与商行,完成了她的心愿,对此她感激万分。
此刻,乔寅一手搂着她,一手指着窗外的美景为她解说,并在她耳边呢喃着,“本答应要带妳去其它地方,只好下回找时间再去了。”
“嗯,不急。”她点点头,神情显然是落寞的。
“怎么了?自从上回说要回来后,妳就心神不宁的,是不是还在担心会被带回去?”他的关怀话语让她听了好心伤,同时也觉得自己好对不起他。
“寅,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她猛抬头。
“妳说。”他等着她的回答。
“我……其实我……”她紧张地说不出口,就怕他知道实情后会怨她、恨她,甚至甩开她。
“嗯?”
“没有,我没要说什么。”瑞珠赶紧转向窗外,觉得未来一片黯淡。
她无法确定他对她的爱意有多深,能在知道实情后依然爱她如昔吗?她真的无法确定。
想着,她忍不住热泪盈眶,泪水滑落粉颊。
“珞妍,妳怎么了?”他转过她的身子,发觉她哭得涕泗纵横。
“既然担心,那我们就别回去了。”他很慎重地对她说。
她摇摇头,握住他的大手,“不,既然王……我阿玛要来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乔寅微微一笑,“何苦勉强自己,要不妳去我的另一处别院,我自个儿回去。”
她依旧摇着脑袋,这一切迟早要面对,“我还是跟你一道回去。”
此时已到下一个驿站,他于是说:“歇会儿,吃点东西吧!”
“好。”瑞珠点头,下了马车后跟着他来到后头的歇息处。
“我已命人准备午膳,再等一下。”他温柔地说。
“没关系,我并不饿。”自从得知王爷要来,她就吃不下饭,脸色看来憔悴不少。
“瞧妳最近都不好好吃饭,再瘦下去可丑了,到时候我就不爱啰!”乔寅故意吓唬她,可她却当真了。
“寅,如果有天我变老了,或是没有你想的这么年轻,你会不会嫌弃我?”她突然问。
“什么意思?”
“你看我像十五岁吗?”她小声地问。
“嗯……要我说真话吗?”乔寅抿唇笑着。
“当然。”
“其实妳看来真的不像十五岁,虽然有时想法很天真,但有时又心思细腻。”瞇起眸,他说出内心感受。
“那外表呢?”她菱口微颤地问道。
“很美……虽然不能说倾国倾城,但我喜欢妳的味道,即使妳的外表成熟了些,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妳的美。”
他的话让她心口微微泛过暖意,“那我知道了。”
“这个给妳。”突然,他从腰间掏出一只锦盒,轻放在她手中。
“这是?”她抬起小脸。
“打开看看。”
瑞珠小心地将锦盒打开,发现是一只金戒指,顿时一愕。
“这是我额娘生前留下来的,她交代得将它送给她无缘见到的媳妇,现在我将它送给妳,代表我的心意。”他的话语柔柔软软的,好窝心。
瑞珠眼眶又湿了,“我……我真能拿吗?”
“妳真傻。”他索性拿出戒指,套在她的指上,“太好了,刚刚好,这么一来妳就是我的人了,在成亲之前可不准妳拿下来。”
她心窝一热,泪水流得更凶了,“寅……”
“妳真是个泪人儿,我从没想过一个女人可以有那么多泪水。”他心疼地揽紧她娇柔的身子,明显感受到她身子的抖意。
怎么了?为何她这阵子会变得这么脆弱呢?如果可以,他真想探进她心里,挖掘她内心的秘密。
“对了。”她想到什么,从腰际掏出一只香包。
“这是?”
“端午就要到了,听说这是汉人的习俗,所以就亲手缝制了一只香包给你。”
乔寅接过手,凑在鼻间一闻,“嗯……真香。”
她挥去眼泪笑说:“这是我听西湖畔那些妇人说的,西湖畔有种单可以拿来制香包,那香味非常持久且耐闻呢!”
他望着这只精致的香包,“这一定费了妳不少工夫?”
“只要你喜欢,这根本不算什么。”她甜美一笑,“来,我帮你戴上。”
这时仆人端来午膳,乔寅立即为她斟上一杯酒,“敬妳,不过妳浅酌就行。”
“嗯。”她敛下满月复心酸,笑着喝了这杯酒。
但愿她与他的情缘不是这么浅,他对她的爱够深够重,能盖过她的过错。
自从乔寅带着瑞珠离开苏州之后,和陆王爷便主动搬来督史府坐镇,让府邸的下人们各个正襟危坐,深怕做错事、说错话,毕竟督史虽然严厉但还讲理,可王爷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不容易应付呀!
尤其得知复史·亚禄那老家伙就要来找格格了,他更是霸占住这地方,怎么也不肯离开。
“你们通知贝勒爷了没?他到底回不回来?”和陆王爷眼看日子一天天逼近,却不见乔寅的影子,脾气又犯了。
“禀王爷,小的早就派人去请爷回来了。”总管无奈道。
“算了。”突然他又问:“知不知道复史·亚禄哪时候会到?”
“小的已经派探子去调查,应该马上会有消息回来。”总管恭谨回答。
“推托之词。”坦达一甩手,严厉地说。
总管缩紧脖子,就不知王爷还要数落些什么了。唉……爷儿呀!您就快点回来解救我们吧!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总管往外头一探,是他派出去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查的怎么样了?复史王爷何时会到?”他急问。
“他们已经进苏州城了。”探子说。
“什么?”和陆王爷震惊地站起,跟着咧开嘴说:“好,来就来,看他敢用什么脸来见我?”
“王爷,您可别冲动呀!爷不在,若出了事,他会怪罪于我的。”总管赶紧劝阻,任谁都能看得出王爷的复仇之心。
“他若怪你,我挺你总行了吧!”
就在这时候,门房来报,“王爷,外头有位北京来的王爷要见您。”
“哈……他终于来了,唤他进来。”坦达捻须大笑,对一旁的下人道:“你们全部退下。”
“是。”总管眼看事情似乎要闹大了,便赶紧退下去想法子。
须臾,亚禄步进大厅,当看见坐在王位上的昔日同袍,若有所感地道:“老大哥,你这几年可好呀?”
“老大哥?!”坦达瞇起眸,望着与他一样已有了年岁的亚禄,“现在女儿在我手上才叫我老大哥,已经太迟了。”
“你误会我二十年了。”亚禄感叹地说:“这些年来我找了你几次,是你不肯见我。”
“我见你做什么,让你取笑我笨吗?”
“当年我之所以对皇上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亚禄上前,“老大哥,你仔细听我说分明行吗?”
“为何你那时候不说?”坦达怒问。
“我事后找你就是要向你解释,但几次登门都被你赶了出去。”
“因为我不想再听你这样的伪君子说话。”
坦达用力坐在椅上,指着眼前,“江南风光虽宜人,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只觉得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可怜人,过去的战功似乎都是多余的。而你呢?不但位居高位,还受百官尊敬,我算什么?”
“说的没错,那我问你,你记得述掣力吗?”亚禄问道。
“述掣力!”坦达想了想,“娜莉的大哥。”
“没错,当年娜莉暗恋你却又得不到你,因而自尽,她大哥述掣力一心想找你报仇,因此以先皇武师的身分向皇上进言,要让你去攻打最难缠的蒙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