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环云不解地望向霖霁,他为何要这么做?他明知道她——
啊!她懂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她绝不会答应。他……他真的是太了解她了,连她自己都厘不清的思绪他都能掌握。
“对不起,毅亚贝勒。”她摇摇头。
“为何要跟我道歉?你只要答应跟我走就行了。”毅亚贝勒脸上的表情大变,朝她又迈进一步。
“不……”福环云还是拚命摇头,“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他急躁地问!眼睛出现红色血丝。
“因为我已决定远嫁突烈国,没别的选择了。”她闭上一双幽邃伤感的眼眸。毕竟,这一嫁,她将永远被囚禁在那种地方,与她心爱的人隔离了。
“你怎么那么傻?是他逼你的啊!”毅亚贝勒指著霖霁,心底有著满满的恨意。
“没有,霖霁没有逼我,也没勉强我。”福环云走上前,挡在他与霖霁之间,似水的眸光灿亮亮地盯著他。
“你……你真要继续朝漠北走?”毅亚贝勒梗著声问。
“对,我不能不管大清国的存亡,我嫁给阿塞卡至少是一种机会。”她带著勉强的笑容道。
“你真不和我回北京城?如果你担心皇上会恼怒,我可以带你远走高飞。”他壮著胆子说,一点也不在乎霖霁绷起的脸色。
埃环云吃了一惊,她知道他对她好,可没想到他竟愿意为她做如此大的牺牲!
见她露出如此诧异的表情,仿似陷入了犹豫,霖霁的脸色霎时变得僵冷,他眯起眸子观察著……
最后,她对毅亚贝勒知了,笑得既真切又妩媚,甚至还主动握住他的手。
毅亚贝勒开心的张大眸,心想她是同意了;而霖霁的瞳心已射出锐利的火焰,气急败坏的看著他俩。
“你不怕欺君之罪,但我怕,我不要你为我牺牲。”她幽幽地说道。
“环云……”毅亚贝勒的脸色霎时变得黯淡无光。
“回去吧!你的未来还很美好!我与你无缘,别再对我这么好了。”她放开他,回头走到霖霁身侧。
“你当真要我回去?”毅亚贝勒深吸了一口气。
“嗯!回去吧!”福环云抬头对他一笑,“若有机会回北京城,我一定会去找你。”
“我……算了!”毅亚贝勒猛叹了口气,随即转身离开这里。
望著他远走的身影,福环云不禁轻噫了声,“唉……”
“怎么?后悔了?”霖霁轻哼一声。
“没有,我没后悔。”她迅速抬起眉睫,“你怎么老爱误解我?刚开始说我是有企图才来京城,后来又说我喜欢赖著你,可现在……唉!算了……”
“算了是什么意思?”霖霁不解的看著她。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不相信我,或是对我的心存疑,尽避可以丢下我,我可以一个人到突烈国去。”
“你一个人去?”他扬眉一笑,“我保证你还没到那儿,命已不知丢去哪儿了。”
“什么意思?”
“我可不是吓唬你,那些北方蛮族一见到像你这种细皮女敕肉的姑娘,或许还没见著阿塞卡,你就已被无数名男人给吃了。”霖霁边说,边伸手碰了下她的下巴。
埃环云吓了一跳,“你说的是真的,”
“不信你可以试试。”他笑看她那纯真的反应,不知怎地,老是在他遥远的记忆里闪过一抹影子。
他记得她曾问他是否还记得她,莫非……他们以前真的见过?
“我……”福环云开始踌躇不定。
听他这么说,真的有些可怕。如果真遇上了那些蛮人,那她该怎么办?
“呵!我逗你的,别想这些了,快回房整理整理,我们该出发了。”他将一只大掌按在她的脑袋上,转向他们的房间。
“对了,待会儿要走之前,你得跟这家的主人道谢喔!”她忽然转过头说话,额头差点撞上他的下巴。
“什么?你要我去向平民道谢?”他皱起浓眉。
“平民又如何?他们可是收留你的人,毅亚贝勒还给了他们银子,你却连声谢也不肯说。”福环云秀眉拢起。
“又是毅亚贝勒。”霖霁心底突生一股烦躁。
“你别对他有偏见,若不是他,你真的没得救了。”福环云对他皱了皱眉,匆匆转进房里,趁他不注意之际将门阖上。
“喂!”没料到她有此一著,霖霁不禁一愣。
“你去隔壁房休息,我东西收收就好。”她的话语中出现了少有的坚持与强硬。
第七章
霖霁虽不愿意,但最后还是向屋主道了谢,而后才与福环云一块儿离开。
走在路上,福环云始终咧著嘴傻笑,让霖霁看得有点迷惑。
“你怎么了?什么事那么开心?”
“因为……我发觉你变得和我心目中的印象一样了。”十年前的那一天,他也是用这种客客气气的口吻说话,刚刚他就是用这种既有风度又委婉的语气和那对老夫妻道谢、告别的。
“你心目中?”霖霁眼底闪过一道不解,更有一种淡化不了的疑问。
深怕又被他误会,福环云支支吾吾的道:“没……没什么,我又在胡言乱语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著我?”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划过一丝戾色,“我不准别人欺骗我,懂吗?”
“谁欺骗你了?我知道我怎么说都不对,所以我不想说。”她转身继续朝前走。
霖霁脸色一僵,眸底出现一抹冷硬的线条。见她默不作声的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撇嘴笑说:“怎么了?看你那模样,好像不怕我了?你是不是以为我现在受伤,就无法对你……”
“你是什么意思?”
看见他脸上那抹意有所图的笑容,福环云心口蓦地一提,往后退了一步。
“刚刚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怕我,现在怎么又变成小白兔了?”他邪气地笑著。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只要别再想那种下流事就行了,我……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下流事?”他迅速揽住她转身欲逃的身子,“你解释清楚,什么是下流事?”
“我——”她生气的瞪著他。
“难道我对你做那些下流事的时候,你不快活?”他低哑的语气饱含暧昧。
“我……我不听你胡扯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她趁他不注意之际,用力推开他,加快脚步逃了。
“喂!你以为我受伤,就抓不住你了吗?”霖霁不是追不上她,只想跟在她身后吓唬她。
埃环云还真的著了他的道,不停地加快脚步,只可惜脚下的花盆底鞋似乎老和她作对,再加上这黄沙路崎岖不平,好几次差点拐伤了脚。
“走慢一点,要是连你也受伤,那可麻烦了。”霖霁抿唇低笑,伸手搓搓鼻翼。
埃环云闻言,立即放慢了脚步,回头正欲反讽,却又突地噤住了声,还左右察看著。
“你怎么了?”霖霁好像也察觉到某种异样。
“你听见哭声了吗?”她轻声问。
霖霁挑起眉,快步走上前,“我看看。”
当他走近她身边,果然听见一个忽隐忽现的哭泣声。
“这附近有人。”他慢慢的循声走去,果直在一颗树下发现一个哭红了脸的男孩。他的衣著邋遢,像是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
霖霁眉头一皱,“我们走吧!别理他了。”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他好像遇到什么困难了。”说完,福环云便走向那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
“小弟弟,你怎么了?”福环云蹲在他身边,温柔地问道。
“我娘生病了,她想吃肉,所以我出来找肉,可是……”说著,小男孩便大哭出声。那抖动的纤弱双肩是如此的无助,让她想起自己在得知父母命丧贼人之手时,也是同样的无助、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