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如果她一辈子将自己囚于心的角落呢?”蓝勋猛然站起,踱步至窗边,借着冷风吹醒他混沌的神智。
“不会的,你应该要有信心呀!”悯悯又说。
“我的信心是需要她给我的。”蓝勋为之愁苦。
“你再这样下去是无济于事的。”凌澈忍不住开口。
“她这种表现分明是在自我放弃,完全排拒外在对她所有的关心,就连我的话她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你教我如何是好?在她自我封闭的心底,我根本走不进去!”
蓝勋一筹莫展地发出一阵闷哼,脸上神情更形灰白。
“这是一定的,哪个女孩子能接受自己原本健健康康的一双腿变成这样,如果是我……我也会害怕我的不方便会带给我所爱的人麻烦及沉重的负担,蓝勋,你懂不懂?”兰薇受不了蓝勋的自暴自弃,不得已地在他耳边咆哮着。
“大嫂──”对于兰薇的举动他为之震惊。
“蓝勋,兰薇说的对,诺安她需要的是爱,只因她对你的那份爱不够真切,才会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反应,也或许是她不想耽误你、羁绊住你,才故意逃避你,你要搞清楚呀!”
悯悯受不了蓝勋的呆愣,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她也能了解此刻的蓝勋已乱成一团了,没有人敲敲他的死脑筋,他可能永远蒙在迷障里。
这两个女人的话果真像醍酣灌顶般,猛然激醒了蓝勋。对,他该用爱去感动诺安,让她了解他诚挚真切的爱意,不该只因一时的打击而忘了诺安所要的不是他如此激烈的表达。
“谢谢大嫂、二嫂,我懂了。”
漾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他急奔向诺安的房里。
“我怎么不知道我老婆的口才原来是那么好?”一直当旁观者的凌澈,搭在兰薇的肩上,饶富兴味地说道。
“我现在才知道,两个才女也能胜过三个臭皮匠。”龙越说话可就又呛又直,惹来悯悯一记大白眼。
“你说话真不如大哥的好听。”
“甜言蜜语罢了,谁不会说呢?”龙越还嘻皮笑脸着。
“可以,那你说说看呀!我洗耳恭听。”悯悯扯着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这……咳……咱们晚上进屋里,把房门关起来,你要听多少我就说多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悯悯单手扠腰,蛾眉微拢。
“薇儿,咱们出去吧!这间房就留给他们,爱怎么关就怎么关吧!否则,龙越今晚可不好受了。”凌澈撗住兰薇,两人轻笑地踱出了房门。
“好了,现在没人了,你可以说了吗?”悯悯扬起弯弯的柳叶眉,静待下文。
“当然可以啦!不过这里不够情调,我抱你回房吧!”龙越露出奸计得逞的贼笑,一把抱起悯悯,越过凌澈二人回到房里。
悯悯以为他一个大男人会害躁吗?鬼才相信,若不这么假仙一番,又怎能让爱妻投怀送抱呢?
只见一路上,悯悯不停叫嚣着:“去你的,放我下来──杀千刀……”
★★★
“嗨!诺安,我又来了。”
一进屋里,蓝勋便将诺安抱至竹轮椅上,而后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笑看着她错愕的俏脸。
诺安蹙紧两道柳眉,防备似的看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想带你出去走走,我也不记得有多久没好好看看日落的景观,所以想邀你一块作陪。”他帅性地轻哂,露出属于他的笑意。
有一会儿工夫,诺安心思微荡,彷佛又回到了半年前,她在长白山上遇见蓝勋那一刻。
他脸上本就不该覆上愁绪,一直以来,她总是喜欢他的笑容,只是这次来这他好象有一丝丝变了,变得……不开心。
诺安这才发现,她虽心有所感,却一直未去探究。对了,会是因为他母亲的关系吗?
“你怎么了?”不知不觉中,她发出了疑问。
“我?”蓝勋故意侧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可能是开窍了,也可能是想通了,反正就是不再钻牛角尖,所以,我希望我未来的另一半和我一样,要有一颗豁达、快乐的心。”
诺安听出他话中的暗示,于是别过脸,“你自己去看日落,在我的生命里只剩下黑夜,我讨厌太阳。”
“好吧!那这样好不好?算我陪你去看日落,咱们一边看一边骂,把它给骂下山,不是正合你意?”他蹲,双手各按住她扶把上的一只柔荑,近在寸余的距离下,以一张搞笑的模样涎着脸看着她。
诺安想抽回手,却怎么也不得其法,更无法理解眼前的男人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饶舌了?
被他如豹的目光瞅着,好象她早已是他既定的猎物一般,怎么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她几乎要坐立难安了。
一口气梗在喉,她咽不下也吐不出,“你走!硬纠缠着我干嘛?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求求你──”
“人家想缠着你嘛,你就那么狠心吗?”蓝勋故意学她说话的口吻向她撒起娇来,弄得诺安脸颊上顿时覆上两片红云。
“你无赖!”
“我喜欢。”
“蓝勋……”诺安气得两颊鼓涨,却娇容可掬。
“嗯?什么事?”他挨近她,赖皮得可以。
“你走,你离我还一点儿,少耍那种老莱子的笑脸给我看,我不是你娘,不会──”诺安突地煞住口,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她干嘛?为什么要硬扯上他的伤痛处?瞧他的脸色全变了!“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因为……”诺安急于解释,却又害怕言不及义,反倒更惹他伤心。
蓝勋叹了口气,背转过身,幽深的眼眸让人看不清瞳仁的焦距。
“勋哥……对不起。”处于震惊与自责中的诺安,忽略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之光。“我向你道歉,你别这样嘛!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只要你别再不说话了。”
此时此刻,她已完全忘记自己的悲哀,一心挂念在他的伤心上。
这种出乎蓝勋意料之外的关切,足以令他感动一辈子;但为了解开她的心结,他仍需继续装酷下去。
“你别担心,我没事的。”他以平静的表情淡然的带过。
“我不相信。”没事的人会用这种死人口气说话吗?
“反正我说话你也不肯听,我还是离开,让你静一静吧!”他站起身,在诺安听得见的范围轻叹了口气,不露痕迹地表现出自己的感伤,也更加扣紧了诺安为之不安的心魂。
诺安内心深处凝聚了一团难以解释的混乱,最后只好屈服了,“好吧!你说什么,我全都答应你。”
“真的?”他微侧过脸。
“我这个瘸子说话怎么敢骗你呢?”她突然又想到自己的缺陷,一下子又变得郁郁寡欢。
他倏然转身,两手撑住轮椅扶手,将她锢于他的双臂间,“别忘了,是你说的喔!第一、不准再说自己是瘸子什么狗屁不通的话;第二、不准再自怨自艾,事情还没到绝望的地步,在我还没放弃之前,不准你放弃;第三、不准你再提起要回项王府,我说过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第四、这句话是最重要的,你得给我好好记在脑子里,最好照三餐复诵一次。听好,我、樱木蓝勋今生今世只爱项诺安这个女人,这是打从心底升起的爱意,绝无关于你的脚好或坏的命运,懂吗?”
他的话似乎达到立竿见影之效,很显然诺安禁闭的心有着些微的动摇。不过,她还是决定问清楚,“那为什么在我脚受伤以前你始终不愿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