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高凸的门槛已渐渐在眼前扩大,水胭心中惨叫了声:完了,只要那门槛一吻上她的脸,她八成会毁容了!
老天何其残忍,她还不到双十年华,一生美好的岁月就将在此落幕了……
痛苦的申吟还未喊完,鼻尖正好距离地面两公分处,她的身子竟然停在半空中不动了!
是谁救了她?怎么会这样呢?
就在水胭面临危险的那一瞬间,莫司傲一个箭步单手揽起她的身子。奇怪,他胸前怎么……软绵绵的触感是怎么搞的?难道他是?
用力拎起她的身子,托起她的下颚,他不顾水胭惊惧的目光,狠狠锁住她的脸蛋,从不曾注意过任何人长相的他,这回要好好的审视著水胭的面容。
她面容姣好、细致滑女敕,杏眼似秋波,鼻如悬胆,口若樱檀,耳垂上更有个不容易看见的小洞。
这些证据均说明了她是个女儿身!
“放……放开我。”他干嘛用这种眼光看著她,难道他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
“要我放开你,你不怕步入我的后尘?”他眯起眼,瞳仁中射出一道逼人的光束,直勾勾的照上水胭胆怯的脸。
“什么后尘?”他这天外飞来的一句,弄儍了水胭。
“被毁容的后尘。”他冷笑道。
“谢谢你救了我。”他的手轻轻一收,将她带了上来,水胭趁势逃离他的掌控,低首说道。
水胭心里思忖著:他非常在意脸上那道伤疤吗?为何老拿它在自嘲呢?
“难道蔡总管没告诉过你吗?我不容许任何人靠近这橡篱一步。”他灼热的眼不怀好意的锁住了她,企图由她惊惶的表情中读出她的意图。
“他曾告诉过我,少堡主干万别怪他。”水胭急急辩解著,她不要任何人因她受难,尤其是像蔡总管这样的大好人。
“那我可以怪你罗?”
他愤世的面容闪过一丝戏谑的神采,露出一丝和煦迷人又带著些吊诡的笑意。看样子莫司傲似乎并不打算揭发她的身份。
“很抱歉,我并不是有意要踏进禁地的,只是此地有股无形的吸引力,我情不自禁的被它诱惑。”水胭哭丧著脸,隐约中,她感觉得到莫司傲不会饶过她了。
“情不自禁?”他仰头大笑,阗黑的眸子闪著令水胭无法承受的目光,他那抹隐在面容下的愁苦,却深深闯入她那无措的芳心,使她心生惊悚!
水胭匪夷所思的看著他,在日光斜照的烘托下,他是显得如此的卓荦不凡。
“这有那么好笑吗?”她不懂。
“我只是笑你的儍气,一个普通的建筑,值得你情不自禁?”莫司傲显现出不屑状。
“可是我觉得它并不普通,至少不像傲丰堡的格调。”
“你看的太多了!”他大声吼回去。
“我跟你道歉,也向你解释过了。”她沙哑的说。
“如果我不接受呢?”
“你可以赶我走。”她忍住呛鼻的心酸,好不容易有机会可接近他,现在却又破灭了!莫哥哥,你真的那么恨我吗?就因我使你脸上多了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疤。我知道你认得我的,岁月即使让人的外貌改变,但轮廓五官也不至于月兑离原来的太离谱吧!
水胭犹豫著她该扯开挡在他俩之间那道无形的隔阂,抑或是就这样顺著他的意继续演著戏,演一对从不相识的陌生人?
“当真?”莫司傲的瞳孔因诧异而放大,然神色一如当初的漫不经心。
水胭点点头,“我只不过是个仆役,无权作主。”
“不错,你满听话的,小女孩儿。”他邪魅的睨著她。
“什么?你——”他的嗓音荡在她的耳边。
他怎么会知道?没错,她是个女儿身,是他从小爱护的水胭,他老早就认得她了不是吗?“你知道了?”
“知道你是个欺瞒我的假小子,怎么,很意外?”莫司傲走向前将门闩上,靠在门扉上,凝视著她。
“你……”看他那表情像是不认识她呀!水胭整颗心都乱了!
“不管你混进傲丰堡是何种意图,至少目前你尚未做出任何危害傲手堡的事,我亦非是个不明理的人,你只要安份的做事,没有人会赶你走的。”
“是……谢谢少堡主。”水胭眨眨无辜的大眼,好不容易抬了头的希望又随风而逝,愁思又再度渲染上她悲伤的心。
他沉思了会儿,才慢慢开口道:“以后别再乱闯橡篱,它不是你能进去的,对我的探究就到此为止吧!”
就如来时一般,他像一股掌握不住的风离开了。
水胭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握著扫帚的手心已被那竹节嵌进了几许红痕,怎么搞的,为何当她遇上他总会如此紧张呢?
唉,既然他避不相认,她还是顺著他的意吧!只是未来的时间还那么长,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拨云见日呢?
※※※※※※※
夜已深,莫司傲埋首在案头,手上翻阅著卷轴,眼光却盯著油灯下那只闪著金光的石头。莫哥哥,是谁喊他莫哥哥?上头署名的地方缺了一角,让他一点儿头绪都没。又为何映在石面上的人影是那个叫水胭的女孩儿?她女扮男装来到傲丰堡有何目的?
往后靠向椅背,他揉了揉眉心,懊恼的不得其解。
“少堡主,你还没睡吗?”是庹强。
“进来吧!”像是川戏变脸般,不过一眨眼工夫,莫司傲已洗去表情上的晦色,换上一抹新意。
“那么晚了,打扰你了。”庹强进屋问道,语气中暗藏踌躇,好似有话未语,不知该不该提。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庹强摇头,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莫司傲的眼睛,“那我就直说罗!她来了。”
“谁?”莫司傲淡淡的问。
“江纯纯。”
“她?”莫司傲霍然停下手中动作,眉头纠结道。
“她远从南方而来,我想她可不是单纯来玩耍的哟!”庹强意有所指地道。江纯纯不是个好搞定的女人。
“那更好,我也没空陪她。”看得出他脸上那满不在乎的神情是勉强装来的。
“她缠功一流,凭著堡主是她的乾爹,常在傲丰堡内为所欲为,你受得了她吗?”在庹强的眼瞳中,带有一份了然的笑意。
“以不变应万变。”莫司傲拾起桌上那只圆润的滑石,轻轻把玩于手中。
“你明知道她想代替她姊姊江纯纹,成为你的妻子。”
江纯纹两姊妹都是傲丰堡堡主萧夙丰所收的义女,远居于广,姊姊纯纹个性温和,萧夙丰有意将她许配给莫司傲;由于丧失记忆的莫司傲早已心如槁灰,对于这样的婚姻不排斥也不赞同,怀著可有可无、毫不积极的态度,也因此这桩婚事一拖再拖,直至纯纹在一次旅游中不幸意外丧生,莫司傲才终于从这感情的枷锁中解月兑。
想不到她妹妹纯纯也爱上了他,让莫司傲感到啼笑皆非,他曾笑说:这世界变了,怎么大夥都看上残缺的他。
一个不仅脸有刀疤:心理更不健全的他。
“我从未爱过哪个人,更不想娶谁。”莫司傲极度淡然的说。
“我当然看的出来,你从未爱过江纯纹,江纯纯就更不必说了。但有时你过度旺盛的桃花运让我看了真是又嫉妒又羡慕。”庹强忍俊不住地揶揄道。
“我让贤。”莫司傲笑睨著他。
“算了,若是江纯纹,我还勉为其难接受,这个江纯纯……还是算了!”
这女人个性太骄纵跋扈,用尽手段强取豪夺,有点儿像她的父亲——广天派江森。广天派乃属於东邪武系,江森长年练武之下,导致了其忽阴忽阳、亦正亦邪的个性;萧夙丰之所以会与他成为至交,原因是在一次武林帖比试中江森险些被人陷害致命,所幸为萧夙丰救起,从那时起,江森就将萧夙丰视为救命恩人,一有空必带著两个女儿前来傲丰堡探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