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贼子就交给你了。”来不及多说什么,宁风已冲出他的视线。
“邢戎椁,你把箬雨怎么了?”方桥勒住他的颈部,愤怒不休的问道。
都怪自己来晚了,方才他发现驿站前有几名手下已略微清醒,立即将他们一一击昏,而后又巡逻整个驿站,以防另有落网之鱼。
没想到这一耽搁,居然发生了这件无可弥补的憾事!
邢戎椁见大势已去,完全呈现疯狂的状态,他激狂的大笑,“我杀了人了,我杀了人了……哈!我杀了人了!”
方桥按捺住想杀了他的冲动,一掌击昏了他;蓦地,他发现箬雨为救宁风时不注意掉在地上的证物!方桥想:在目前宁风正处混乱时刻,还是由他送呈严府吧!
善恶终有报,他相信箬雨会安然无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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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箬雨,宁风像疯了似的沿路敲开每个药铺,摇醒所有的大夫,要胁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救活他的箬雨。
顿时,西坊街的春生堂药铺挤满了人潮,全是一群被他抓来的大夫!
箬雨不能死,他的箬雨绝不能死!
寻寻觅觅了二十几年,他终于找到心中所爱,上天怎能如此残忍夺走她天真善良的性命?
“这位公子,你别激动。”其中一名五旬老者在探过箬雨的伤势后,好心安慰着他。
“别激动!我怎能不激动,你说,心爱的人奄奄一息着,我能释然处之吗?”他紧抓住老者的衣襟,目光溢满着深深的痛楚与悔恨。
当初,他若没将她拖下水,将她推入这场灾厄中,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无可挽回的憾事了!宁风悔恨满衷。
“公子,我知道你很爱你妻子,但是她没死呀!只是失血过多,我们已将她止了血,只要再静养个数日就没事了。”
众大夫们都不禁为宁风的痴情所感动,好一个多情男儿呀!更因而思及自己年少轻狂的时代,回忆登时泉涌而至。
没事了?听闻这三个字,神情趋狂的宁风才霍然静了下来,他走向箬雨,跪在她跟前紧握她的玉手,“没事了,大夫说你没事了,你听见了吗?箬雨,你听见了没?我会等你醒来,你一定要尽快醒过来,好不好?”
他恍然像孩子般对箬雨撒娇着,那种刻骨铭心的迤逦之恋是支撑着他的重要回忆;曾几何时一个强悍男儿,会完全臣服在他以往向来讥讽的情爱中,为了一个女人,他改变了所有观感。
“这位公子,你歇会儿吧!我里面还有间客房。”老大夫好心好意的劝慰着,由这年轻人一脸汗水与颓废的神情看来,他当真受到强烈的打击,如果这女人真有不测,不难想像他会如何愤世嫉俗、埋怨过一生。
“不,我要陪她。”心绪渐渐回复的宁风,这才愧疚的说:“很抱歉,因为我一个人劳师动众,该有的赔偿我会尽可能做弥补,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众大夫们,彼此相觑而心生感触,均识趣的退下。
而留在屋内的除了明灭的灯火外,就是那一袭袭的缱绻深情;宁风将眼光全都锁在箬雨身上,沉默一直窒人的弥漫着,但他相信未来会有更多的美好在等着他俩。
快醒来吧!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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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东窘得到证物后,立即将邢戒椁送京交由刑部查办。东北一带也另派新巡官林述文上任,林大人为人正直,亦带给东北地方另一股清流。
当然,孟宁风“江洋大盗”的罪名也就不攻自破,如今的他是神清气爽,对世事不再抱怨慰愤懑之心,因为有爱的滋润。
“风这么凉,怎么还靠在窗户旁,不怕着凉?”
拿出一件披风为箬雨披上,宁风坐在她身旁,将她轻轻搂在怀中,尽量不去触碰到她的伤处,那伤宛如划在他心口上,每每想起总是那么的揪心刺痛。
“我在看星星。”她依在他肩头,神情中带着些许迷惘。
“星星?”
倘若从前,不解浪漫的宁风一定会取笑说这句话的人是吃饱了撑着,无聊透顶。然,现在他不会了,因为他懂爱,也有了一颗满是风情浪漫的心。
“藉着星星,我想告诉爹娘,我好想他们。”箬雨的眼神是明亮的,她相信爹娘若知道现在她的心情,也会为她高兴,祝福她。只是……
“想家?”
箬雨点点头,看着宁风五官深邃的侧面,“我爹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游山玩水,可惜一出家门就遇上了你,害我好好的一场假期全泡汤了。”
撇开烦人的心事,她想逗逗他。于是她假意的抱怨,藏笑的脸庞,终于让宁风误以为她后悔了!
“你后悔遇上我?还是想回去看你的阿福哥?”他眸中蕴满黑色的黯淡。
“阿福哥……”箬雨掩唇笑之,“你吃味了?”
“我只希望你整颗心都属于我。”
“你该不会跟一只小狈儿吃醋吧!”她咬咬下唇,偷瞄着他泛上红潮的脸庞。
老天,他害羞了!
“你骗的我好惨!你一定偷偷在笑我的蠢吧!”他顿懊恼。想不到自己竟和一只畜生吃味了那么久。
“傻男人,怎么会?”
她嫣然一笑,紧紧环绕住他的颈项,重重的在他的唇上印上自己的唇印,双手轻巧的抚触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卸下暴气的他,是个十分迷人的男人,箬雨这才发现他有一张极为英俊帅性、充满魅力的脸蛋,有时带有那么一点点儿稚气,真好。
就怕他发现了她那儿……会嫌弃她。一思及此,她迷人的笑靥又再度隐去。
“好哇!什么时候你也学会逗我了?”狂狷孟浪的笑意染上他唇际;撩起她一缮如黑缎般的柔丝,感受它在指间滑落的触感,他的心也随那感觉柔柔沁沁。
他当真被这天真的女孩儿降服了。每每爱的浓烈,失去她的害怕也就为之加剧,宁风扯笑,他当真中了爱情的毒素了。
“但我真的想家,陪我回去好吗?”
箬雨嘴角漾着一抹带愁的浅笑,不知为了哪桩?自从宁风真心改变以往的作风后,她爱他的心更是痴狂,也愈爱挖掘他内心深处的情感。
但现在的她已不是从前的箬雨,他还会要她吗?
“这还用问吗?只是不知你父母会要我这个四海为家处处家的女婿吗?”这是他的隐忧,但无论未来的丈人信不信得过他,他带走他们女儿的心是确定且必然的。
“不要也不行,因为我要。”她盯着他的眼充满迷思,倘若他俩真无缘,也只有他弃她,她绝不可能舍下他。
“箬雨……”情不自禁的,宁风望她的眼变得浓烈,四目交接,边传着互相渴望的讯息,他猛然低下头,狠狠含住她的檀口香唇,而箬雨也自愿臣服在他的操纵之下,再一次弃械投降,两片微启的唇瓣毫无招架之力地没入他狂肆的吞噬中……
似乎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宁风的心已默默的交给了她,连自己都感觉不出,等他赫然发现,已是如此的难分难离、纠葛难解。
他温柔的抚触滑遍地全身,当他的手指缠绕在她前襟的钮扣时,想不到箬雨像烫到一般霍然跳开。
“抱歉,我忘了你有伤在身。”
箬雨神色仓皇的躲开他的视线,颤着声说:“没……没开系,伤口早就全愈了,你不用自责。”
“怎么了?箬雨。”他欲揽住她的肩,而她却再度选离,背转过身。她的双手揪着自己的前襟紧紧的,紧得都产生了皱摺,仿若他方才的抚触有多令她害怕厌恶。
宁风蹙紧层峰,面罩寒霜,“你——厌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