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他的眼睛不由得紧眯了起来,这儿离蜀可是路途遥远,此话堪虞呀!
田蜜看出了他眼中的疑虑及不信任,于是,她赶紧解释道:“前些日子我与我娘来这儿的水莲寺还愿,谁知道却在那儿失散了,你能保护我回去吗?这样好了,我就请你当我的保镖好了。”
他还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她又继续侃侃发言道:“你以为我请不起你吗?没错,现在我是没钱,不过,我回府后可就是很有身价的人了。你知道吗?我爹可是位王爷,你敢不从?”
诸葛擎暗忖:你爹是王爷,那你不就是郡主了吗?但横看、竖看,你没半点身为郡主的模样,我看,我可真是晕了,才会像傻瓜一样站在这儿让你戏弄。
他撇了一下唇角,对自己近似愚蠢的行径感到不解,在深深的凝视她一眼后,他施展起上乘的轻功,飞向那无边的天际。
他笑了,那冰雕的脸上竟然会有如此迷人的笑容,田蜜沉醉在此番的讶异中,却不知他早已远离她的视线之外。
待她回魂时,才知道他已不见踪影,原来她以为只要报出个什么王爷的名号,他定当不能推辞这重大的职责,谁晓得不说还好,说了之后他连人都不见了。
其实,她哪晓得在蜀有个宁南王府,只是她爹爹在生前一次酒醉中不小心说漏了嘴。记得去年寒冬的一个午后,田蜜四处找不着她爹,就知道她爹又去喝酒了,她知道他总会去客栈或食堂向人讨取剩余的水酒解馋。
丙然,她又在客栈外的巷口找到了他,他一身酒气熏天,似哭似笑的,田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扛回他们的老屋——一处破旧的土地公庙。就在田蜜欲睡的当儿,她听见她爹口中喃喃呓语着:“宁南王爷——对不起——小郡主,人可爱——舍不得——”
当时,她还纳闷她爹一个乞丐怎会认识什么王爷,而且还扯上个小郡主!事后问爹,他也只是跟她打着马虎眼,说是从大戏上看来的。
爹既然不想说,她也不想问了,如今这个秘密也只有永远与她爹埋在黄土之下。
自从诸葛擎闷声不响的消失后,田蜜只好回到客栈痴痴的等待着他,所幸从店小二的口中得知,这两天他就是在这儿落脚打尖,否则,田蜜还真没耐性将自己锁在房內,半步都不曾离开过。
如今的她,只有呆呆的凝视着铜镜中自己反映出的影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含着笑、扬着眉,一副像深陷爱河中的小女人模样。
幸好她一切的等待都有了代价,诸葛擎还是回来了。
当田蜜收到店小二的通风报信后,她快乐的飞出了房门,紧紧跟在诸葛擎身后“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丟下我的。”
诸葛擎疑问的看着她,这小妮子本事真大,他才刚进客栈,连椅子都还没碰着,她就像彩蝶般的飞了出来。思及此,诸葛擎狠狠地瞅了一眼做贼心虚的店小二。
“你别瞪小二哥嘛!是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恳求他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田蜜说的当然有点夸张,她绝不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而是一句强迫一句威胁。
诸葛擎知道她又在耍宝了,而且他真的也累了,刚才他赤手空拳的将狼牙山的匪寇捉进衙门,现在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别闹,我困了。”
丟下这句话,他真的回头迈进他房里,不理会为他痴等的田蜜。但诸葛擎原本浓浓的睡意,却被田蜜这么一搅和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怎地,如今在他脑中,每一幕都是那个磨人的“小魔头”,并且挥之不去。
田蜜可不是那么容易向命运屈服的人,她蹑手蹑脚的进房,将被褥、枕头捧了出来,准备在他的房门口打地铺,反正她乞儿当惯了,让她睡那么好的软床她还不习惯,这样刚好,她不仅可以好好睡她的地铺,说不定还能打动他的心呢!
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入睡的诸葛擎,决定出外走走,或许走累了,他的睡意就会回来。
才打开门,却惊见躺在他门外的田蜜,瞧她一脸甜甜的睡相,像是睡得极为沉稳。这丫头竟然连一点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望着她那撩人的睡姿,他不禁心想,这会令多少英雄好汉沉醉,又会让多少豺狼虎豹流口水啊!
当然,除了他之外。
唉!她到底缠着他做什么呢?
诸葛擎显然有些认输了,他真的服了这个小魔头。
他蹲轻轻唤醒她,“姑娘,你醒醒吧!再这样下去你会着凉的。”此语一出,诸葛擎也微愣了,他为什么要关心她?
田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当她看见蹲在她身边的庞大身影就是诸葛擎时,她连忙跳了起来,一脸尴尬的傻笑着,“我——我不是故意要睡在这儿的,只是我真的有事相求。”
“我们到楼下再谈吧!”诸葛擎替她抱起了枕头、被褥,暂时搁置在楼梯旁的茶几上,兀自下了楼。
田蜜满心喜悦的跟在他身后,她非常庆幸自己的“苦肉计”果真奏效了。
“说吧!你打哪来,上哪儿去?最主要的是,你为何要对我纠缠不清?”他简单扼要的说出想知道的问题。
“我来自宁南王府,要回宁南王府,跟着你是因为我信任你,想请你保护我,送我回去。”田蜜也坦率的回道。
“就算你真是一位郡主,但我有这个职责吗?”诸葛擎一针见血的说出他的不愿。
“你是没有这个责任,但我相信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田蜜很沉着的应对,她不能让她的心血都白费了。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凭你是诸葛四郎之一。”
她竟将他的底细模得一清二楚,而他对她的了解却等于零。他摇摇头,发现自己今天的话似乎太多了。
“你不答应?!你怎么那么狠心,难道你不怕我在途中被人欺负,甚至被凌辱了,就像昨晚一样。”田蜜误会了他摇头的意思。
“我诸葛擎保镖的费用一向很高,你付得起吗?”他想逼她知难而退。
“我说过我爹是王爷,只要你将我安全送达,他付得起的。”田蜜已管不了这许多,一想到能和他相处两个月,即使最后让他知道她骗他,也是值得的。
“你真的是郡主?”他用轻蔑又傲慢的眼神看向她,心想:她怎么还那么嘴硬!
“真的!”她大言不惭的说。
诸葛擎在思考着究竟是要揭穿她,还是答应她,看她一副认真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拆穿她,可是答应嘛!他又得拋下许多事不能处理。
“好吧!但我得先礼后兵把话说在前面,这一路上你少跟我说话,还有,少找麻烦。当然,我一定会将你毫发无伤的送回宁南王府。”
他还是答应了!他诸葛擎保了无数趟镖,这回,他竟破天荒的答应保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他自己心里明白,或许他真是舍不得让她一个人走回宁南王府。
算了,就当他是做件好事吧!只不过,在他內心深处隐隐作祟的一丝情愫及撼动,已推翻了他那可笑的理由。
“我答应,这一路上我绝不多话,但必须说的我还是得说,像是我饿了,或是我想——想方便。”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这两样是我再怎么忍也憋不住的。”
诸葛擎锁着眉闭上眼,他发誓她再怎么样也绝不可能是位郡主,天底下有如此不懂含蓄的郡主吗?不管她是或不是,他既已答应,就不会收回他的承諾,他倒要看看她在耍什么把戏。再说,她实在是很可爱,和她在一块儿,一路上八成不会寂寞。突然间,他觉得很可笑,他诸葛擎竟也有怕寂寞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