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阿波搭住阿诺宽厚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走进吧台。接着,他拿起一只长长的、美美的玻璃杯,再将浓稠的西红柿汁注入其内。然后,他拉着阿诺一起背对着客人,朝着看起来极为美味的红色饮料——哽——呸——吐、口、水。
“要不要参一脚?”他眼神好奸好奸。
“嗯!”兴奋极了的阿诺也想使坏。哽——哽——呸!
“哼哼哼哼哼哼……”阿波负责搅拌,阿诺一旁观看,同鼻子出气的两个人皆发出很是邪恶的笑声。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阿波与阿诺,没发现有个人倚在洗手间外走道边的墙角处,已将他们结盟的经过及恶劣的行径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也看得明明白白。不过,阿波和阿诺可以放心,因为那位戴着棒球帽的仁兄,与他们俩心境相同,也认为自己正面临迫切的危机。
那个人今年二十五,是影艺圈当红的少女杀手,是跟着柏昀芝的后妈一起嫁入柏家的弟弟——王子维。
哼哼,有这两位对自己毫无威胁力的蠢大呆帮忙把关,他该可以无后顾之懮地出国拍戏了……
双手环胸、斜倚着墙,王子维边忖想,边瞟望PUB老板拿着加料的西红柿汁走向令人恨得牙痒痒的英俊男士。
“请用。”阿波将果汁搁在斯毅威面前。
“这是?”
“西红柿汁。”阿波皮笑肉不笑地道。“请你喝。”
“谢谢。我喝威士忌就好。”斯毅威指了指自己的酒杯。
可恶,不会吧——“今天没开车啊?”
“有。”斯毅威耸肩。“只是浅酌,不碍事的。”
“不行。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我担心芝芝的安危,你还是喝果汁吧。”阿波脸不红气不喘地掰道。
“唔……”不知道为什么,斯毅威总觉得阿波这番好心似乎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是他多疑了吗?
“如果你不喜欢喝西红柿汁没关系,我打别的果汁给你。奇异果汁怎样?还是哈密瓜汁?”哼哼,粘粘稠稠的,跟这杯西红柿汁一样喔——
“不用麻烦了,西红柿汁OK。”斯毅威嘴角微牵,认为该是自己想太多了。
“嗯。”
“?”斯毅威纳闷地瞅着阿波,奇怪他做啥还伫在一旁不走。
“喝喝看味道怎样,如果不够甜,我拿回去加蜂蜜。”
吸——吸——斯毅威扬眉,拿起吸管仔细搅拌。“味道还不错。谢谢。”
“咳!不客气。”眸光一闪即逝,阿波转身回到吧台。
呵呵呵……使坏的两个男人及倚墙而立的那位仁兄爽得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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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oudsintheskyAlonelycloudinthesky……woo……BlueskyB1ue
skyYouarealwayshereYouarealwaysnear……”
飞机上,柏昀芝隔着小小方窗,看浮云掠过眼前,看浮云越落越远。柔柔的蓝色,无边无际,感性的她于是轻轻哼唱,借着这首安详静逸的印地安歌谣抒发内心对天地万物的感动。
“很好听。”坐在芝芝旁边的斯毅威忍不住出声赞美她的悠吟。“歌名是?”
“天空之云。”柏昀芝甜甜一笑。
“唔,意境非常符合外头的风景。”
“呵呵,对啊。”她又瞥向窗外蓝天。“这是一首印地安童谣。”
“为什么我听起来像是英文?”
“因为我只会唱美国一位女歌手GILA以英文诠释的版本。”她解释。“有机会的话,你该听听由印地安小孩演唱的『天空之云』,纯真无邪的嗓音会让人多了一份感动。”
斯毅威凝睇着她精致的侧脸,静静地汲取自她身上散发出来,感性的一面。
很难相信自己会如此恋慕着一个女人,仿佛非得仰赖她的鼻息纔得以生存……他想,也许就是因为芝芝拥有着自己所没有的特质,所以自己纔会深深地被她所吸引吧?
“芝芝。”
“嗯?”她回眸。
“你……之所以在PUB演唱,是因为你喜欢唱歌,还是因为喜欢人家听你唱歌?”斯毅威拋出心里一直挂意的疑问。
他希望芝芝只是纯粹地喜欢哼哼唱唱,因为他关怀她,担心她会因为身处在不良环境而影响了身体健康,因为他渴望她的魅力只对自己一个人施放。
“我喜欢唱歌。”她回答,眼神有些迷惑。“为什么这样问?”
“PUB的空气不好。”斯毅威悄悄吐息,欣喜于听到了自己期待的答案。
“是啊,空气不好、环境也差。那里龙蛇混杂,挺乱的。”柏昀芝好心情地说道。
嘻嘻,他关心她耶……
“有没有想过其它的路子?比方说收学生或是出唱片什么的。”
“我做不来。”
“哦?因为你很随兴?”虽是问句,但斯毅威心里倒是极为肯定。
唔,她的确是做不来。歌唱之于她,该是种弥足珍贵的享受,若掺杂了现实因素进来,享受不再会是享受,而是折磨。
她像艺术家般狂野、洒月兑,又像梦想家般对自己的理念执着,她其实可以过得更好,但那并不是她所追求的。
他猜想,连在PUB里短暂的驻唱对她而言,可能都有些勉强。
“呵呵,你的说法太客气了,应该用『任性』这个字眼来形容我比较恰当。”柏昀芝坦然地面对自己的缺点。
哎,其实她不只任性,还很不理性呢!除非真有迫切的需要,否则,她根本不碰任何不感兴趣的东西。
“芝芝,活得潇洒并没什么不好。”斯毅威深深地凝睇着她,脸上布满了心疼与不舍。“伤害到他人才叫任性,你对自己的批评……太过了。”
“……”柏昀芝无语地瞅着眼前神态认真的男人,心湖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她好感动喔,感动到想抱着他痛哭流涕。
她并不是真的好逸恶劳,只是不愿意花太多无谓的精神去谋取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礼物。人啊,能维持生活基本所需就好,竭心尽力地追求自己所认定的目标,纔不枉走人生这一遭,不是吗?
有时候她不免要怨叹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画家?为喜欢而画、为感动而画,一直画一直画……也许挣不了几口饭吃,甚至于穷苦潦倒,但好歹也留下“物证”昭告天下成就己愿的坚持。哪像歌唱这般无形无物,她为万物、为诚真、为喜爱歌颂了半天,别人却当她是个无所事事的游魂。
阿爸看不惯她的生活态度;阿波和阿诺虽然没多做表示,但她明白他们俩多少是不认同的。
她想,依她的本钱和死性子来看,大概活不了多久。不过她愿意啊,她甘之如饴啊,至少在她有生之年,强求只有一点点,而满足无限。
“芝芝妳怎了?”斯毅威似乎感受到她内心的激动。
“我……”她真不知该如何表达对他的感激。“毅威,我觉得阿诺好坏!他一直跟我说你的坏话。”
“嗄?”斯毅威万万没想到她欲言又止之后,响应竟是这般无厘头。慢——慢,给他一点儿时间仔细推敲她想表达的意思。芝芝的意思是说——她觉得他好,认为阿诺的恶意批评根本是胡说八道。
哼哼哼,这个死阿诺还真是阴险喔!“阿诺怎么说我?”他问。
“他说你冷血、毫无人性、假好心、喜欢将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头、对别人严厉却对自己宽容。”她倒背如流,因为臭阿诺要她随时谨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