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免提,快给我动手捉人!”
悟到何国臣的用意,邬然惊得花容失色,惊险闪过洪文却的狼爪,身后的曾国威便反应极快的上前,直接拨开突袭的手,弯肘一拐,拐倒贤仔顺势扑来的身驱。
他急促的低喊,“夫人,请先退到后面。”
唉赶到的仁武见洪文却及贤仔跟甄家的护院扭缠在一起,又见这次探访的母子互相护卫的想避到一旁,而自个儿的主子正面露诡笑的步步进逼,四周的旁人早已做鸟兽散。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何爷?”
“你来得正好,快,替我捉住他们!”
何爷想硬来?!他是忘了这儿是谁的地盘了吗?
“仁武,你还发什么楞?还不快给我动手!”大喝一声,见情况不对,洪文却他们似乎打不过那个魁梧壮汉,何国臣索性亲自动手,先逮人再说。
邬然疾抽着气,右手将儿子护在身后,左手捞了个泥块,闪过他的扑捉后,气得将石块往他脑袋砸去。
冷不防的被砸了一下,何国臣吃痛的喝了声,诡笑尽敛。
“被我逮到妳就完了。”像是下咒,他重新面对母子俩。
“姓何的,你休想如愿!”
容翼?!
冷不防的听见容翼突如其来的暴吼,一干人全都傻了眼,神情各有不同。
随即就见他壮硕的身影如暴熊般冲过来,直接一脚踢倒挡路的何国臣,然后因为停不了冲势,索性加入那场混战。
他问了路人得知仁武来此,便急匆匆的赶来,果然看到何国臣,而那可恶的恶人竟还想光天化日之下掳人。
拳脚无眼,片刻,几个壮汉纷纷带了伤。容翼出拳既快且猛,虽然奈何酒意甚浓的他醉眼迷蒙,尽避挨了几个重拳,挥拳也偶有失了准头,但也已经够让洪文却等人吓破了胆,血花随着拳风四溅,残酷的现实更耀显著杀戮的恐怖,胜与负逐渐成形。
“榷儿,退后点。”
孙榷依言退了一步,正待将娘亲也一并拉到身边时,说时迟、那时快,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的何国臣一跃上前,一把将他牢牢抱住,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冲,完全不理会身后的那一团混乱。
“榷儿?!”
随着邬然的这声惊慌失措的尖叫,乱拳戛然止歇。
洪文却等人早已随着主子的抽腿而军心散乱,瞥见这变化,下意识地全都往后退开,而明显占了上风的容翼一方愕然心惊的才甫回神,就见败兵趁隙一哄而散。
“快逃!”
“追!”
第十章
孙榷被狡滑善躲的何国臣给掳走的消息几乎撼动了整个大理。
甄、容两大家族,甚至是街坊全都出动,几乎要将地皮给翻了,仍没人找得出何国臣来。
愁眉深锁的孙别稔沉默不语,事发当时,他恰巧被邀到隔村去瞧农作,待接到消息匆匆赶回为时已晚,即使孙家在关外权大、势大,几可达呼风唤雨之境,可是在大理,人生地不熟的他仍旧得倚靠朋友的助力。
“喝口茶!”强押他回来歇个脚的甄平安劝道。“你已经找了一整天了,若先累垮了,对榷儿是没好处的。”
“邬然呢?”忧心儿子的下落,心疼娘子的羸弱身子,孙别稔轻捏着泛酸的鼻心,坐不住。
“我请大夫调了点药茶给她喝,让她睡一会儿。”见他身子一起,她立刻道:“孙大稔,你想干么?你别想跨出这扇门,先休息一下,阿柯跟底下的人全都在外头找人,你补点精神才许出门。”
“但……”
“你会比他们更熟悉这里吗?”
对甄平安的话他无从反驳,可心中石块仍悬着,硬是纠着他的忡忡忧心,双掌环握着温热的杯身,漫无焦距的黑瞳望着远处的山峦,沉叹不已。
后院,醉意全消的容翼也远眺着层峰相迭的山区,久久无语。
孙榷被掳走时他在场,虽说他正忙着揍人,但他毕竟在场呀!榷儿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掳走的!
这个事实令他恼怒,也令他难堪。
“天杀的何国臣!”恨声咒骂,他不由自主的又将血迹斑斑的拳头握在腿侧。“我与你誓不甘休。”
伫立在廊下凝望他许久,神情萧索的邬棻悄然无声的走向他。
瞧他身上的伤也够吓人,鼻下两管已干涸的暗红血迹也没拭,他无视自己的伤痕累累,将榷儿被劫的过错全都揽在身上,耗尽心力的企图亡羊补牢。虽然他仍坚强的挺直腰杆,但却在搜寻一整天仍徒劳无功后,独自一人躲到这儿暗吞苦果,将一切看在眼里,她已然抑不住心头那股为他心疼的悲伤。
“他会没事的。”半晌,纤细的小手轻触着他的拳侧,静静却执拗的将他的拳头摊开,让自己冰凉的指月复贴着他那紧绷的掌心。
他身子微颤。
她这是……
容翼心中一暖,“我一定会逮到何国臣。”再度起誓,面红耳赤的他说得格外心虚。“我真的、真的会将他给逮到。”
“嗯。”
“妳信我吧?”他的话气中有着浓浓的哀求与不确定。
邬棻无语,但指月复轻轻点滑着他湿冷的掌心,无言的给予他,她对他满满的支持与信任。
“妳信我吧?”他非得听到她亲口说不可。
“我信。”
闻言,容翼几不可感的吁着气,十指紧紧相扣,第一次,毫无遮掩的窥见彼此撤去防备的真心。
良久……
“妳真的信我?”
“信。”
毫不迟疑的回答像是让他吞了颗定心丸,憋在胸口的大气一喘,他眨眨热烫的瞳眼,重新燃起斗志。
“洪文却呢?”
“死了。”
闻言,沉黑的脸孔陡然铁青,他握紧掌中的纤指,咬牙承认,“打死他,我一点儿愧疚之心都没有。”
“嗯。”
“只可恨没在打死他之前问出何国臣的下落。”
“我懂。”
那天,即使臂弯里挟带了个娃儿,何国臣仍躲得飞快,其他几个人逃得也不慢,但无功回返的他眼力极快的捕捉到洪文却正打算窜向山区的身影,三两下便制伏了几近吓破胆的他。
只可惜,历经了先前的一阵苦斗,洪文却身上已有重伤,而气急败坏的他在逼供时下手又重了些,当曾国威劝阻的惊叫传进他怒气汹涌的脑子里时,粗喘着气的他才住了手,但洪文却已然奄奄一息了。
“我真的是气疯了,那时只顾着动手,竟忽略了他们母子的安危才是第一,都怪我太粗心了。”
“要怪就怪何国臣,是他太狡诈了!”邬棻道。
当年,何国臣虽是毒心暗藏却隐约可见,而多年后,年岁的淬炼更造就他笑里藏刀的功力,容翼虽然聪明,但要论及心机、城府,还是远远不及何国臣的老谋深算。
“话虽如此,可是是我笨,为何要引狼入室?如果不与他商谈开矿的话就什么事都没……”
开矿?!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光般狠狠击中他们。
既然何国臣颇懂山脉地穴,而此番前来大理正是为了跟容翼洽谈采矿事项,说不定……四目相望,彼此都意会到这是个极重要的线索,二话不说,他们直接冲向后门。
“曾听姓何的提及,若要藏身,顶峰山是个不错的地点……该死,我怎会没想起来?真该死!”
“他曾上过顶峰山?”乍闻这个讯息,邬棻的脸色陡然惨白,浑身不自觉的轻颤起哆嗦。
幸好她不曾在山上与他巧遇过。
“妳别跟了。”
“我要去顶峰山。”
“不许!”容翼不假思索的断然喝令。“妳给我待在屋子里。”
她无视他的阻挠,依旧跟在他身侧,见人高腿长的他边跑边试图挡下她,她无奈叹道:“除了你,顶峰山有谁比我更识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