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啦!”白脸染青、变黑,几乎被这提议吓破胆的赵岩和忙不迭的摇头婉拒。
甄平安的脸色也是为难得很。
让容柯看到赵岩和,铁定又会鸡飞狗跳,唉,娘这是……甄平安轻跺着脚,却一时之间想不出甩开赵岩和的办法来。
“就说了甭客气呀,出门在外能省一分是一分。走了走了……安安,妳在磨蹭什么?还不快跟上来?”前呼后喊,杜宝娘的笑脸几乎要遮敝了朗朗艳阳。
“甄夫人……”
“呵呵,好久都没听人这么喊我喽。甄夫人?甄夫人?啧,怎么这会儿听你喊来却觉得酸溜溜的?”
“酸溜溜?”除了像个傻瓜般干笑,赵岩和想不出话来回答。
杜宝娘也没心思听他吞吞吐吐,拎着牲礼的左手斜挪,恰恰挡在他身前,而右手暗地揪紧他的袖子,完全堵死他的退路。
不由分说,睁目欲哭号的赵岩和就这么被“邀”进了贼窟!
第九章
眺望远天的银白卷云,杜宝娘理着发髻,顺着回廊行向大屋,瞧见院子里的人,想起一事。
“阿火婶,妳忙完了没?”
“夫人?”
“有空时,先去替我煲一锅甜汤备着。”
将手中的扫帚抖呀抖,阿火婶不发一言的结束手边的工作,转向厨房。
“该不该先腌点肉排骨?死老头嘴刁,怕腌不入味……”杜宝娘忖念着,忽地又想起一事,唤回神情郁闷的阿火婶。“对了,怎么这两天都没看到你们家阿火?”
阿火婶停住脚步,“他呀,哼!”
“又怎了?”
“他在陪赵少爷。”
“阿火?那年轻人我不是叫妳替我盯着?怎会是阿火上阵?”
“他爱陪,我又有啥法子?”
回过神,杜宝娘打量着阿火婶气恼的不满,敏锐的心思一兜,答案立现。
“阿火该不会是在吃味了吧?”她失笑。“不是告诉过你们,那年轻人空有张桃花脸罢了。”
“夫人,妳还是再跟他说一遍吧,我说的他全都听不进耳啦。”磨磨牙,阿火婶忍不住咆哮发泄。“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他以为我会跟个小伙子怎样,成天防这防那,烦死人了!”挥着扫帚的动作加剧,她气鼓鼓的走了。
杜宝娘也没太在意,反正赵岩和没落单、没法子逃跑,将他守在大宅里,等那死老头一到,自可解了她心中的疑惑。话说回来,死老头的脚程变慢了,都几天了,还不见人影!
嘴里喃念着,眉眼含媚的杜宝娘踏进花蕊缤纷的院子,赏花莳草之余还不时的拉拉衣襟、扯扯裙襬,婀娜娇艳的身影倚伫在花木扶疏的绿园之中,果真是人比花娇。
一旁待在小亭台的容柯看见这一幕景象,他心中思忖,难怪纵使翠香恁是使尽心机,甄添南却始终没将甄家大夫人的权利外放,执意等待伊人回转大理。
“幸好平安聪明有余,却精明不足,否则以后要哄她得费尽心思了。”才庆幸着,深埋在心口的大石却赫然压下。
以后?他有这份资格哄她吗?毕竟在名份上……唉,乌云罩顶、罩心,令容柯的笑容变得苦涩。
汪!
来不及制住大昊的吠声,本想当个默默旁观者的容柯暗叹一声,淡笑未敛,优雅的从隐身的小亭台漫步而出。
“怎么又是你这男人?”媚眸飞掠过一丝心虚的羞赧,他有听到什么吗?“还有你!”她看向大昊。
“委屈夫人了。”笑意未减,容柯依旧不疾不徐的走近她,雄壮威武的大昊则平行在他腿侧。
汪汪。
“成天在狗叫,小心我将你赶出门去。”
大嘴咋咋,见主子仍是一派心平气和的模样,大昊识时务的哈着气,不吭声。
“是呀,我是够委屈了,得常常见你们在周遭出没。”大刺刺的附和着他显而易见的揶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眉心一拧,杜宝娘不甚情愿的赞了他几句,“你这是怎么打点的?不管哪时候出现,就活像刚从土里拔起来的白萝卜般鲜活亮眼、引人垂涎。”
白萝卜?容柯莞尔一笑。
“别对着我乱笑,我讨厌吃白萝卜。”她也笑了,却是皮笑肉不笑。“安安呢?”
“上街打遛。”
“希奇,留你在府里?”怎么着,女儿是在测探她这个做娘的会下会趁机欺负他吗?“今儿个你不当跟班了?”
“她不让我跟。”
闻言,杜宝娘展露欢颜,“这才好,这才是我的好丫头。”正得意呢,见他拍拍那颗大狗头,示意牠动作,她起了好奇。“你上哪儿?”也不多陪她聊上几句,这家伙还真是不会看人眼色哩。
“外头。”
“这么含糊?外头是要走到多外头,你倒是交代一声,免得到时丫头回来找我要人。”
“不远,就在这扇大门外,只希望夫人别太失望了。”
他的嘲讽应得含蓄,可是杜宝娘却差一点破功,深呼吸,她强行忍住那股几乎月兑口而出的笑意。
“又想放狗咬人了?”
怎么,平安的娘是想替螳螂脸伸冤兼报仇?
“大昊今天吃斋,不近肉味。”他应得随口且随意。
昨天也不知道赵岩和为何会走路不长眼,竟然无视大昊横搁在小径的后腿,直接一个脚印烙上,痛到牠、也气到牠,牠会跳起来朝他大腿狠咬一口是直觉反应,怎能怪牠呢!
“你还真是无辜。”
“可不是嘛,虽说大昊并非饥不择食,但这么不挑不捡,倒显得我这做主子的平时疏于教诲,有待改进。”
明明不想笑,也尽量忍着了,可是杜宝娘仍忍不住贝起了唇角。
这小伙子虽然外在显得慵懒且闲逸,但骨子里太精练了,若真将安安许给他,绝对不用担心下半辈子。
可万一,对安安不利的偏就是他呢?
“我看他往后见着了你们,大概有多远就逃多远。”
“如今他已然是这个样子了。”炯瞳不着痕迹的掠过窃笑。“幸好夫人家的墙够宽也够厚,能将他安全的护在里头,不受外侮。”就算想逃,谅他赵岩和插翅也难飞。
姜还是老的辣,赵岩和那天被平安母女俩撞见时,就是他厄运的开始,只不过,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份觉悟。
“就不知道对丫头而言,我们家这堵墙够不够宽厚?”趁着聊兴正旺,她意有所指的探问他的诚心。
“夫人别担心,不足的部份,容家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护住她。”不假思索的应对令杜宝娘的神情一阵喜,也一阵怒。
在大理,容家的财势与声威并不逊于甄家,甚至可以说是逐渐凌驾在甄家之上,因为容家有子,容柯、容翼兄弟俩的潜质与精敏的脑子皆足以传承家业,而甄家却只有柔弱无助的安安,孰强孰弱一目了然,想到这,她不禁又是一股气冲上胸口。
英挺俊杰又如何?聪明干练又如何?只手足以撑起一片天又如何?就凭这男人将她的宝贝丫头给拐上手,她这个做娘的嫌个几句、憎个几天,不过份吧?
反正,她就是忍不住要对他没好气啦,谁敢抗议!
耳朵好痒,从两天前就开始这样了,痒,痒到不行。
“谁在骂我?”心中忖思着,甄添南笑得很突兀。“还是谁在想我了?”
他跟她,向来就心有灵犀,夫妻做了大半辈子,恩爱有加,唯一的一次意外,就是败在妖娆的翠香身上,都怪他的小头在做怪,才会让她愤而离家,他想她,做怪的小头更是从此孤单渡日!
它被罚禁欲到她回心转意,活该。可是他是何等无辜呀……咦,那个活蹦乱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