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人。”
呼,总算有反应了,他心一松,嗓门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哼,来看你还嫌我?”
“嫌……”
一个字飘来牢房内又陷于无声,王春仲等了一会儿才再问。
“嫌我什么呀?你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来呀。”
“你好吵!你走开啦,让我好好睡一觉。”气息幽然,轻咳了几声,她不再开口。
“阿舒,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又一阵寒意袭来,涂意舒弓起双腿,将脸侧放在膝盖上,懒得再多说,静静的闭上眼,让身心飘进一片茫然中。
真的着了凉喽,她很确定!
☆☆☆
“少爷,袖口没拉好。”
“我知道啦。”没好气的应着,齐漠随意扯了扯袖口跟衣衫,目光不由得移向窗外。
窗外景致依旧是一片的白,连树梢都被雪压得低垂而下……没有人影晃动。
“少爷,今儿要上哪?到扬飞胡同那附近好吗?”
“随便。”
哇,少爷竟说出随便两个字?
拿眼打量着目光直直瞧向窗外,却毫无焦距的齐漠,林育转叹笑在心。
少爷还想嘴硬呀?摆明了一副魂不守舍嘛!
齐漠也知道他在偷笑,因为他一笑就会站不定,可是,他此刻没精神跟他斗嘴。
她人呢?有一两天没见着她的人了。
游魂似的走出别馆,两人沿着大街朝扬飞胡同走去,想到她的家正巧就在那胡同里……
“去瞧瞧她在不在。”他随口说出。
“好!”林育转没有太大的意外。
就在街口,意外跟死对头撞个正着。
“姓齐的!”
去,又喊他姓齐的了,这小表头还真不是普通的别扭,不但脾气火爆,连架也打得超烂,对上他,他真觉得颜面无光,丢脸死了。
磨磨牙,齐漠理都不想理他。
“小表头,一旁玩沙去,少惹我。”
“惹你?我就是要惹你,姓齐的,我跟你拼了!”
纵使心情闷闷的,也没啥兴致随着他的撩拨起舞,但,贸贸然的听见小表头的挑衅,齐漠忍不住朗笑出声。
要跟他拼了?
“哈哈,想跟我拼?你有这本事再说……啊……哎唷!”捂着脸颊,他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他女乃女乃的玩偷袭?”眼角瞥见滚落在地的武器,当下,他被激得怒火沸腾。
好样的,这小表头竟然拿泥块丢他,而且,还是坚硬到落地也不见分家的粗泥块!
“给我过来!”齐漠火大了。
“你活该!”王春仲的口气也不小。
又是他活该?
“你是个该受严惩的小王八蛋,回去好好洗你那张臭嘴,我活不活该还轮不到你这小表头来喳呼。”
“谁说的?”
“我欺过你吗?”
“呃……”
“没有的话,你就给我闭嘴。”再模了模仍隐隐作痛的脸颊……罢了,不与小表头一般见识。“滚到一旁去。”
齐漠的驳斥很一针见血,堵得王春仲为之语塞,但一想到稍早被抬回家、气息奄奄的涂意舒,不禁又是火冒三丈。
“姓齐的,我跟你拼了!”
“啊,你还玩不腻?”齐漠几乎想写个服字给他了。
连那个扫把星算在内,他来到这个省城,遇到两个不知何谓挫败的特异人士!
“我这是替阿舒喊的,替她报仇,这总可以吧?”
阿舒?
一听到涂意舒的名,齐漠的怒气与不耐霎时全消,拧眉瞪着小表头,略带迫切的开口探听。
“瞧你这么气愤填膺,该不会是她死了吧?”他以玩笑话问。
“对,她死了。”想也不想,王春仲直接气话呛回去。
这听得齐漠恍若遭到电击。
死……那扫把星……死了?
“小表头,你给我说清楚一点,她是怎么了?”浑然不觉自己的嗓音变得沙哑且带着颤抖,齐漠上前几步,冷不防地揪起他的衣襟,将他持在半空中,猛摇猛晃。“给我说呀。”
“喂……唉……姓齐……”悬在半空中,脖子又被勒得紧紧的,王春仲几乎要窒息了。
还说话呢?他连最后一口气都快没了。
“你说是不说?”
“呃……咳咳……”脸色慢慢的涨红起来,王春仲几乎可以感觉自己眼珠子快凸了出来。
一旁沉默不语的林育转终于开口相助了。
“先放手吧,少爷。”
“你别管!”
“少爷,先去涂姑娘家瞧瞧才是吧?”他小声的提醒气得失了理智的齐漠。“杀了他,也无法知道涂姑娘究竟是怎么了呀。”
林育转的话提醒了齐漠,他恨恨的将王春仲丢在地上,率先带头快走。
他一定要亲眼看看,那只扫把星是否真能无恙!
☆☆☆
为了一命,齐漠将涂意舒接回别馆照顾,叮嘱下人好好的替她调养。
当她被送回家时,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芳魂逝然了。
只是,别馆里自她住进来的那天起,就没过过一天的安宁日子,不是美人难伺候,而是小表难缠。
王春仲天天打着探病的名义上门,烦得齐漠一古脑的将怒气全都发到涂意舒身上。
从头到脚,他都对她有得嫌,甚至连她打个喷嚏,他都嘲讽她坏事做多,遭人背后咒骂。
而今天最后的争执起因,是因为他嘱人撤下已冷的饭食,而她看不过去,想打包回家。
就算不是给人吃,苏老爹家的来福也向来不挑嘴呀,能吃的东西就别浪费,会被雷公劈的。
“放心啦,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又在开始酸言酸语的犯嘀咕。
昨天他瞧见小表头拎了一袋零食过来探视她,还十分周到的替她端药碗,哄她喝药,两人交头接耳的聊得起劲,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明明他们爱怎样就怎样,与他无关,偏偏,他就为了这么件芝麻绿豆的小事闷了一个晚上。
今天不扳回一城怎行呀!
“你!”
“我怎样?”
这辈子不曾遭到这种羞辱,还有点病恹恹的涂意舒死瞪着他,真想拿刀剖开他脑子,瞧瞧里头是不是全都装了泥巴。
“你别仗势欺人……”
“对不起,我这人最爱的就是仗势欺人,还兼爱落井下石,怎样,你能奈我何?”
涂意舒为之气结,差点被一口气给窒住了。
“有时候,权势并不能代表一切。”
“那是你们穷人家安慰自己的说法。”
“你!”
“知道你穷,想要银两是不是?”
“啊?”
“拿去。”
话才说完,一个五十两的元宝丢了过来,滚滚滚,堪堪在她绣花鞋边停了。
望着晶亮的大元宝,她傻住了,好半刻才抬眸望向齐漠。
这个人……
“你瞪我?”
就是瞪你啦,怎样?
不想在口舌上与齐漠争辩,涂意舒没吭气,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也不爽了。
“大元宝,我免费大放送。”
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逐庸很担心未来小姨子,因为,她的脸色变得太奇怪了。
“还不快捡起来?对你来说,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喔。”仍旧是不客气的嘲讽丢来。
没想到,涂意舒真的俯身去捡那个大元宝。
见状,齐漠没吭气,只是突兀的掉头走人,心口一下升起莫名的怅然。
她,真的视元宝如命,
才走几步路,他的后脑勺就感觉淡微的凉意扑来,来不及闪避,他被偷袭成功。
“痛!”
“活该!”
又是活该、又是拿东西砸人!
敝了,他是和这对难姐难弟结了什么狗屎冤仇呀?遭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活该相讽?
捂着脑勺,齐漠猛然回头,就见涂意舒正对他扮鬼脸。
显然出手的人除了她,没别的人敢这么大胆,而袭击他的东西是……他瞪大了眼——
那个元宝!
“你?”
“就是我。”
“你敢!”
还什么敢不敢的,突然觉得自己的这句威胁用得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