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气急败坏,可是,见她玩到身上带伤,王春仲不禁心疼的放柔数落的语气。
“别乱动,你小心手指头断成好几截。”
“没这么严重吧?只不过是肉裂开来了。”想笑,但唇角勾了起来,她仍笑不出来。“好痛耶。”
“废话,皮肉都被炸得绽了条缝,不痛才怪。”
“呼——呼呼——”频吸气,涂意舒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齐漠那时的痛。
她只有虎口炸裂了,就痛得她眼泪直流,而齐漠的一条腿几乎炸得血肉糗糊……想象着那个画面,她不由得疾吸气,冷不防地打了个哆嗦。
也难怪他会气成这样,非得赏她十个大板不可!
“走啦,回我家去敷药。”
“方便吗?”涂意舒有些犹豫。“我回我家随便擦点药就好了。”
若县太爷在家,而两人又极不凑巧的面对面,她会很尴尬耶;听说,上回为了替她求情,他堂堂一个县太爷还被齐漠嘲弄,害她觉得对不起他。
虽然,她也知道,县太爷哪是心疼她呀,他是被阿仲闹得不可开交,才会出面。
“你讲那什么话?去我家有什么不方便?”托着她的臂肘,他催促着。“还不走?”
“要上哪儿?”
贸贸然地,逐庸粗粗的嗓子加人,吓了他们一跳。
“逐庸哥?”
“是你?”王春仲先是一喜,随即满脸狐疑。“咦,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未免太巧了点吧?
“你们鞭炮放这么响,不就是要引人注意吗?”
这个嘲讽让王春仲肩头一垂,无言以对。
“你还好吧?”
“我?”听到目的得逞,涂意舒几乎快忘了自己手上的伤。“啊,呼——”又觉得痛了。
“怎么了?”
“烧到。”
“炸到。”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丢出不尽相同的答案,王春仲瞪了涂意舒一眼,重新作答。
“有烧到也有炸到。”
哇咧!
“玩出火来了吧!”睨见未来小姨子无可奈何的撇撇唇,而王春仲仿佛瞧见天垮了下来,逐庸笑着朝她伸出手。“我瞧一瞧,你的手伸出来。”
“呃,不必了啦。”想也不想,涂意舒开口拒绝。
别说她的出发点根本就不纯正,光以这些日子来,逐庸哥跑家里跑这么勤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往后他不小心跟欣姐,甚至是跟娘说溜嘴,那她绝对就别再想跟着苏老爹上山下海试爆竹啦。
“虽然血流不多,但,我瞧一时片刻也止不住,还是上点药吧,女孩子有只坑坑疤疤的手挺吓人的哩。”见她仍不想领情,逐庸似笑非笑的补了句。“这是少爷的药,很有效喔。”
这道饵,未来小姨子应该会吃吧?
丙然!
“这是齐漠擦伤口的药?”杏眸眨眨,她好奇的直盯着逐庸手中的小瓷瓶。
“对呀。”小丫头片子,就是单纯好骗。嘿嘿。“你擦不擦?不擦我就要还给少爷喽。”
涂意舒闻言又是一阵惊喜。
“是他叫你来的?”
“呃,这个嘛,也算……是啦。”不擅讲谎话的逐庸变得有些结巴了。
的确是少爷嘱他过来处理,但少爷说的是要他赶他们走,别碍了他的眼……只不过,他的脑子没阿转机灵,不懂少爷为何临时又将药膏扔给他……
原来,是齐漠的好意呀!
痹乖的将手递到逐庸眼前,涂意舒笑得脸又红了。
“这样你就屈服了!”仿佛自己又失了大半江山,王春仲在心里将齐漠骂了又骂。“一点原则都没有的女人。”
“既然人家是一番好意嘛。”
“恶心!”
“嘻嘻。”抬眼见王春仲神情不悦的盯着她身后,她转头望去,“啊?齐漠?”
拄着拐杖,齐漠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只见那双恶晃晃的狠目瞪着她,眨也不眨。
“怎么了?咦,你的脚……可以吗?”
“过来。”
微愕于他的蓦然接近,涂意舒傻愣愣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像游魂般的走向他。
将肘搁在拐杖顶端,他略显粗鲁的拉过她的手,再朝逐庸伸手拿药,不发一言,径自替她在伤口上抹上药膏。
涂意舒没有缩回自己的手,即使他的动作过于粗暴,害她痛得眉心轻颦,但是,她舍不得挣月兑开来。
他这个动作算什么?
齐漠……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一遍,两遍,浑然不觉她的眼眶已然泛红。
神情凶恶的替她抹好药,一抬眼,接触到那双汪汪泪眸,他又是一阵咬牙轻咒,将药膏扔进她手中。
“给我乖乖上药。”
“好。”
交付完这句话,齐漠难得尴尬的清了清喉咙,像来时一样突然的掉头走人。
低头瞧着仍有些血迹斑斑的手,涂意舒微诧的瞪着一颗又一颗落向掌心的泪珠,这才知道自己哭了;她没替自己拭泪,只是长长吸了口气,又是笑意满盈,想也不想的追在他身后。
“齐漠,你这么走来走去的,脚不痛呀?”
“阿舒,你别理他,他只是做做样子在骗你!”见她只匆匆回首,显现娇媚的脸蛋泛着嫣红,朝他挥挥手,就这么伴着齐漠慢慢离去,当下,王春仲顿然觉得脑门一空。
这……阿舒的神情好美、好柔……好让他伤心!
“涂意舒,你这个坏人。”王春仲在她身后跺脚,狂喊。“你这个没有原则的女人!”
第八章
金福暴跳如雷。
他用心驯养的宝贝信鸽竟然平空消失,就这么不见了……
一只鸽子失踪了,只是养它的金福会担心焦急;可是,一只传递官方讯息的信鸽不见,这可不得了。
没接获齐漠的讯息,京城传讯过来,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顿时,又将县衙大厅搞得沸沸腾腾。
“该死,怎么可能?”县太爷抓抓戴着乌纱帽的头。
“卑职大致询问过一些人……”
“又是涂家的丫头?”
“可不是。”程夷南也很头痛。“好几个人都听到她那天捧着一堆爆竹要去城外燃放。”他的话明白指出这罪过该谁来扛,已呼之欲出了。
那正巧是信鸽飞回京城时的必经之路。
而这次,齐漠适逢盛会。
“你确定涂意舒当天曾出现在那儿?”他不想理,却无法坐视不管。
“对。”
“完全确定?”
程夷南迟疑了。
“呃……”
齐漠也没耐性等他想清楚,一挥手,嘱人去将涂意舒带来,他捺着性子静静等她。
被紧急召唤而来的涂意舒一脸茫然,身上还沾着墨黑的粉末,一看就知道她又窝在苏九那儿玩火药了。
瞅着她,齐漠心一沉,脸色绷紧。
他不是替她担心可能面对的惩罚,而是在恼、在光火,她就这么喜欢玩火?
唉!
“啊?”杏眸圆睁,涂意舒静静听着程夷南陈述事件及求证,然后,她专心回想着。
侧着脑袋瓜,她不怎么费力的想到了……本来她是要去放爆竹,但临时被娘叫回去帮忙顾着点心铺子,所以,她将爆竹全部塞给了……阿仲!
她在思索及回忆时,齐漠没忘了观察她的神情,见她展开微笑,蓦然又轻拧眉心,几乎,他可以确定安心了。
“你没去,对吧?”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她点头承认。“我那天的确是有打算去那处荒郊没错……”
“打算而已!”齐漠精准的捉到她的语病。“有去吗?”
“我……”
想到平素对自己嘘寒问暖的阿仲,虽然他骂了她后,这几天都没再理会她……她伸舌润了润干涸的唇瓣。
“有!”
她点头承认,原本沉寂的大厅泛起子窃窃私语及轻悄的松气声。
齐漠无动于衷,只是,心口着实不爽。
横竖是不是她做的,他都无所谓,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怎么都会保她过关,可是,她这是在替谁隐瞒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