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微带迷惑的君迎夏也不多问,仍旧笑意盈然的朝徐盼媛福了福,抛了个安心的眼色给他,随着萍儿走了。
待她走远,鬼青枢半带困惑的出声询问。
“为什么要让她住客房?”
“还没过门……”
“她已经是我的妻了。”
“这,要看你爹怎么说呀。”徐盼媛说得很婉转。
老头?
等一等……猛地恍然大悟。
“你们这么做,不嫌太仗势欺人了吗?”微咬牙,他不满的一哼。
君家虽是大富,但比起经营南北铺而闻名天下的鬼家,根本就不值一说,老头存心要娘支开他,摆明了就是想单独会会迎夏,趁机吓退她。
“枢儿,你别去。”她攫住儿子的袖口。
“为什么?”
“你就让你爹跟她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
他愠怒的挑眉,怒视着主厅的方向。“老头要谈,尽避来找我,何必去欺我的女人?”
“枢儿!”
若不是徐盼媛的口气渗进不曾有过的严肃,鬼青枢不会留步;若不是她紧揪着他的袖口不放,和善的神情已被一抹执拗取代,他也不会留步……
他大可以无视母亲的坚持,甚至在找到小美人后就潇洒拂袖而去,但是,他做不到!眼前的是他的亲娘。
而恶霸老头是他亲爹!
“你爹他再怎么霸气,也不会吃了她。”心知性情猖狂的儿子让了好大一步,徐盼媛惯有的和蔼笑颜再度展现。
“他只会逼得她自个儿退缩。”他闷闷不乐了。
老头这一明着招降、暗里逼退的伎俩,无往不利,他清楚得很。
“若君家丫头这么不禁吓,往后,怎么当咱们鬼家的当家主母?就算有你硬撑,这位子也坐不稳哪。"听母亲的口气,似乎,老头颇有把握能轻易“退敌”!
“她的性子,外柔内刚。”这下,他反倒安心了。
好呀,老头想试,就让他去试好了,一试定江山,最好是让他心服口服,往后少打他们小俩口的主意!
自从裁在她手上后,他愈来愈相信一件事……小美人呀,是傻人有傻福啦。
“但若那丫头头的意志不坚……”
“她不会!”
“我是说如果……”
“她不会!”他应得笃定。
“呵呵。”扬声轻笑,徐盼嫒目光柔和的瞧着面带得意的桀骜儿子。“你这么确定?”
“当然。”唇角上扬,他不闪不躲的迎视母亲的逼视。“她是我挑中的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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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迎夏不笨,她真的不笨!
在稍作梳洗后,她又被人由客房请到一间大得吓人且满屋子都是书的书房,一位面容铮铮却不苟言笑的老人,端坐在那张她可
以住进去的大书桌后头,两人面对面、四目凝望……逐渐地,拨开迷雾见青天。
完全,懂了!
这位绝对是青枢口中的老头,他的老爹,错不了,因为他们都有一双笑时迷人、不笑时迫人的炯利黑瞳;只是,青枢爱笑,而他的老头……爱瞪人!
恐怖喔!
暗暗的吞着口水,君迎夏强自镇定,依着他的目光,乖乖的拣了张太师坐下。
青枢呢?他不来吗?
睁着眼,鬼秋樵定定的瞧着她,许久许久。
哼哼,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只要稍稍一威吓,就捂着脸哭回家了,哪还需要他多浪费唇舌呀。
“不会喊人吗?”一开口,就是个下马威。
“呃……”
举止得宜的端坐着,君迎夏捺下满心的无措,眼波一个流转,心里已然有了定数,也更紧张了。
表家老爷子直接挑上她了!
屏气凝神,猝不及防的慌乱伴着无助的情绪,狂猛袭上她的心头,伸舌润唇,揪着巾子的手不自觉的抚向心口,当触及衣衫下微凸的如意玉坠时,眼眶忽地渲上微红。
青怄……思到他那张桃花拂面的笑颜,缓缓地,狂乱的心跳变得规律。
既来之,则安之,为了心爱的人,她,不能退缩!
“怎么,那小王八羔子没教你怎么喊人吗?”
哇,连骂人的口头禅都是一个模样!
“老爷子您好。”她甜甜一笑道。
他要定她了!青枢这么告诉她的,而,她相信他的话!
“你倒真有胆子。”
“据青枢形容,老爷子喜欢直来直往的谈话。”
“我是喜欢直性子的人。”不甘心输了第一回合,他呛回去,“可是,你这丫头以为普通的阿猫阿狗我都跟他谈呀?”
“这样……”她的笑靥多了一抹为难。“既然这书房只有我与老爷子,那,老爷子只能暂时屈就于我了。”
表秋樵微愕半晌。“你……很好。叫你来,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个嘛,我想,老爷子已经表现得够清楚了。”
闻言,鬼秋樵的老脸微微泛红。
这小丫头片子的嗓音甜甜软软,还满悦耳的,可是,怎么跟那小王八羔子一样,出口的字字句句都像是存心要气死他。
表秋樵脸色仍沉,但心口竟有了一丝的细缝……
“是吗?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惹恼了我,我赶他出门,他呀,休想从我手中拿半个蹦子。”
“无妨。”
“啊?”
没料到小丫头片子的回答虽然简洁,却是铿锵有力,老眼微眯,更仔细的打量她每一分神情的转变。
“我要的是他,不是老爷子您的金山银山。”君迎夏不卑不亢,却将立场表达得很清楚。
“谎言。”
“不,是真心话。”
再说,就算青棚那幢豪华舒适的房子烧了,那又如何?就她所知,他还有客栈、酒馆、杂货铺子,甚至还有几个矿权……呵呵离家的那晚,嬉夏偷偷附在她耳边嘀咕着,阿爹说,跟着他不愁吃穿,不必担心他是图上她的珍珠泪……
以为她会振振有词的替自己解释一大堆,等了半晌,什么话都没吭,只顾着发呆,这会儿轻扬唇畔浮上一抹飘忽的娇笑,鬼秋樵不耐了。
这小丫头……
“你在笑什么?”他月兑口问。
“一些事情。”
“事情?”
“嗯,初识青枢时……”君迎夏笑眯咪忆起两人甜蜜点嘀,忽地,她轻颦柳眉。
“呃,不知道老爷子想听这些琐事吗?”
事关那个活像几百年没瞧见人影的小王八羔子,他听,当然听喽!
只见鬼秋樵频频点头,却始终没吭个半句,只是眼巴巴的瞪着她瞧,君迎夏有些迟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都点了头,仍没见小丫头娓娓道来,鬼秋樵忍不住大叹一声,起身朝她凑近,大着嗓门催促。
“快说来听听。”
“赫!”
“怎么?”
“老爷子您吓了我一跳啦。”
杏眸微眨,惊魂微定的她略带埋怨的瞅了他一眼。
“我就在这里呀,哪儿都没去。”有必要这么大声吗?
被她软言抢白几句,鬼秋樵难得的没有气恼,甚至,不自然的放下架子。
“好好好,我这不就放低嗓门了吗。”
柔媚笑眸瞅着方才还盛气凌人的老爷子不但敛下脸上的威严,甚至还主动拉了张椅子坐,上身朝她微倾,眼带催促的看着她。原来,这个恶霸老爷子的罩门就是青枢。
轻咳了咳,君迎夏一一道来。当然,她绝对不会错过与他初识的那一场“惊骇记”!
“连只三脚猫都吃定他?”他傻了眼。
“可不是。”君迎夏未语,掩嘴又是一串咯咯娇笑。“瞧他那模样呀……”
“啊,还从酒楼跌出来?”这,是他鬼秋樵铁铮铮、气宇轩昂的儿子吗?
一老一小,聊着,越见融洽,君迎夏说得起兴,甚至将近二十年前的那段传闻也当趣事说了……
“长满银鳞的鱼?”
她正经八百的点点头。“我阿爹在市集瞧见它似乎对着他在流眼泪,一时不忍,就跟鱼贩买了下来送到河沟去放生,当天晚上,就梦见它回来托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