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起落,钢管的椅架扭曲变形,而李加林的脑袋也破了个大洞,慢慢地,没了生气的身躯滑回泳池里。
深艳的鲜血涌出,在微荡的池水里缓缓散开。月色中,更添几许幽深的悚然。
“我困得连眼睛都张不开了。”
“看得出来。”
“可是,我还可以再喝一大杯。”
“嗅。”甄裘善解人意的在那只半倾的杯子里倒满酒,见琥珀色的液体直线流下,她吃吃笑著,“地毯要淹水了,你的手也湿了,我们没冰块了。”
“没关系。”饮了一大口,刘若兰混沌的头脑模糊地想到一件事,“我们有拿冰块吗?”
楞了楞,甄裘又吃吃地笑起来。“好像没有耶。”
“我也是这么觉得。”她轻吁,举杯,“祝我顺利找到新工作。”
“新工作?”她问得有点大舌头。
“对,告诉你,姑娘我呀,不——干——了!”
“真的?”醉眼迷离,甄裘笑著用酒瓶撞向她的酒杯;锵,清脆悦耳。“是该庆祝。”
两人豪气的将杯中的醇酒一口饮乾,再长长地叹了口气。
“裘裘,跟你说噢。”
“我在听。”
“其实,我的酒量也不怎么好。”
“看得出来。”揉揉眼,她打了个哈欠。“而且,你现在看起来好媚噢,去当狐狸精一定迷倒一群臭男人。”
刘若兰咯咯轻笑,努力睁大醉眼,还抛了个似醉非醉的媚眼给甄裘。
“那今晚我等你噢。”
甄丧笑倒在地。
“我学得不错吧?值得再乾一杯?”
“好,没问题。”
刘若兰将杯子甩过来,甄裘也帅气的将瓶子举得高高的,想要弄倒酒的技术,才一秒,她瞪眼乾笑,“噢喔。”
“怎么了?”
“没酒啦。”
“啊,怎么这样扫兴呀!”
将酒瓶往后一甩,刘若兰不甘心,伸舌舌忝乾杯中的最后一滴酒,怔仲了几秒,蓦地大叹,“结束了!”
“唉。”
前一秒,两个半醉的女人还豪气万丈,深信自己能呼风唤雨,下一秒,她们却像感觉世界垮了般的沮丧。
半晌,刘若兰闷闷的嘀咕著,“我困了,眼睛累得都张不开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我要去冲个澡,舒舒服服的上床倒头就睡。”
佣懒地半仰首,甄裘慢条斯理的朝她挥手。“晚安。”
“晚安。”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来,刘若兰微讶,“你还不睡呀?”
“我想出去走走,吹吹风。”听她催,甄裘也站起来。
“这么晚?”她不太赞成的摇头,旋即轻呼出声,痛苦的捧著脑袋。“哎哟,该死的头痛!这么晚你还出去?别吧。”
“就在院子里而已啦,我还能走到哪儿呀?”她叹道。
明天,就明天了,等一觉醒来,她会拍拍走人,头也不回。
李加林摆明了要让她难过,既然都撕破脸了,她才不想留下来招人嫌弃。
“裘裘?”
“安哪,我只走一圈就回来了。”
她坚持著,刘若兰也不罗唆,两人一步拖一步的走著,在侧厅分手。甄裘拉开落地窗,心事重重的踏出去。
别墅是她最喜欢的宫殿式造型,挑高的圆拱梁柱是用粗犷的原石打造,在典雅中增添了几分狂野,柔灰的大屋稳立在绿油油的青翠车皮上,视觉效果一级棒。
住进来的第二天清晨,她在侧厅凝望向窗外,忍不住扁著脚走下蜿蜓的扶梯,踩上露珠犹存的柔软草皮,沁凉的湿濡透进脚心,冰冰的、愉悦的寒冽直颤进骨子里,教她舒服的连叹好几口大气。
这种宽阔又舒适的生活空间,才叫人生呀!
怎料,不过数日,她的人生轰然巨变!
她闲晃著,像缕失心的幽魂,逛过来又逛过去,偶尔抬起蒙胧醉眼往明月瞧去嫦娥姑娘住得好远,好远噢!
月光凄凄,夜风清清,被风一吹醺醉的她不由得轻颤,哆嗦得手臂冒满鸡皮疙瘩,突然,不远处似乎传来些声响。
有人也在附近吹风?
是谁?
好奇心起,她没想太多,循著哗啦的水声走近波涛未平的泳池,恍惚的神智意会到有人朝她走来,她打了个酒嗝,抬眼望去,一张模糊不清的脸才跃入眼帘,自己竞腾空飞起。
哎呀!
迎头覆上的凛寒直透骨子里,她惊呼,毫无防备的喝下一大口水,瞬间,酒醒了大半,怒气也随之而来。
“谁推我?”眨著眼抹去脸上的水,她清晰的听见脚步声咱咱咱的远离,她怒叱,“该死,别跑。”
可坏蛋才不可能乖乖听话,跑得更快了。
惊魂未定的甄裘挥开湿答答的发丝,拚命的划动双臂想上岸,池畔只有几臂之遥,她费力前进直到攀住扁滑的砖面,才安下心地喘著气,侧首将颊贴靠在砖面上,湿濡的眼睫眨巴眨巴地……咦,那是什么?
拧眉,她伸头往前望去。
似乎是一个人,身子横浮著,动也下动地……
动也不动?!
满脑子的惊恐激起鸡皮疙瘩,她伯瞧,又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紧紧咬著下唇,她像无尾熊般缩偎在池畔,藉著月光极目望去分辨。
那是张铁青又无神的人类脸孔。老天,那是……她前任老板李加林,他现在的脸比晚上臭骂她时更加铁青千百倍,尤其他身边还浮漾著深黝黝的液体,惊骇莫名的她即使没完全认清颜色,却也了悟那是……血。
他这般飘在水面上,总不会来游泳的吧!所以他、他……他死了?!
全身的细胞在刹那问完全僵凝,甄裘直著眼、凛著气、张著嘴,想也不想地惊声尖叫——
“啊——”
第六章
呜……
陈信和忍著泪,不敢哭出声。
想他堂堂定律企业的少东,待处理的正事一堆,杂事更多,但他竟然抛开一切,可怜兮兮的落难在富丽堂皇的甄家,命捏在这个妇人手中,任她宰、任她割、任她刮……痧!
简侮姝好像听到哽咽声,她犹豫半秒,“陈先生,你还好吧?”
不好,他快断成好几截啦!
“陈先生?”·
“唔。”
听见他若有似无的应腔,她放下了心。
“再忍一下就行了。”一开始刮痧,她绝不手软。“中了暑,就得用力在脖子上那条经脉刮,你体内的气息调顺了,就会比较舒服。”她边说边做,煞有其事。
“喏,你觉得怎样呀?”
痛死了!
“陈先生?”
闭嘴,停手!
“陈先生?”她特意放轻动作。“怎么,真那么痛呀?”
废话嘛!
“有……是有一点点的……痛!”男性自尊逼他说得谨慎小心,生怕一个没控制好,呜咽就进出口了。
怎么那么倒楣呀?都还没碰到她女儿,就惨遭修理。
“痛是当然会痛啦,所以,才叫你忍一忍嘛。”停手不是因为疗程结束,而是因为她觉得润滑度不够了,再抹上一层冷霜,不顾白老鼠倒抽了口气的哀号,她再接再厉,“如果我老公在家就好了,他的力道又足又够,三两下就可以弄得你很舒服……”
啊,这样还叫力道不足;:他的皮都快被她刮乾抹净啦!
他真的要哭出来了。
“真的很痛吗?”
换他来刮,她来受,该死的她就知道究竟有多痛了!他心里犯嘀咕,可还是佯装勇敢。“对……对啦,是很痛。”
简梅妹为难了。“这样呀,可是又不能做到一半就停手……那,我们边刮边聊天好了。”她最喜欢找人聊天打发时间了。
可是,陈信和不想聊天,只想哀求她住手。
呜……原以为衰尾姬不在家、衰尾裘出国了,翩翩到访的他铁定能得到美丽瑷的全神专注,青天霹雳的是她也不在家,而她妈妈的说法是学校临时调了课,在简伯母盛情难却的挽留下,害他肥丰入虎口,挣月兑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