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龙蕾!
想到她,悲哀的心就荡漾起一股暖流;即使,那一吻让手足无措的她惊惶不已,但,她爱那个吻,他很清楚,可是,她也怨他,原因为何,他更清楚;只是,为何不戳破她的迷思?他偶尔会这么质问自己。
或许,是她眼中的挣扎,还有那份因爱痴迷的忐忑微笑吧,在为她投注了所有感情后,他饥渴的沉迷在那份深沉悸动中。
他是猪头,不得不承认,蕾没骂错他,改天,当东窗事发时,他会被她扁死。
“去休息一下吧。”
挺直伛偻的腰背,高贞秀悄悄走近他,在一旁坐下。“你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语气里有着试探。
一直以来,小越对她就不怎么热络;不是无礼,但,就是有份拉不近的疏离,她知道,他还没忘了以前那个尖锐的她。
在她的忐忑中,刘青越沉默了几秒才迟疑的开口,“你……还好吧?”
斑贞秀的心在笑,也在滴泪。
“我还撑得住。”
小越在关心她呢,这是不是代表他释怀了?“倒是你,这些天辛苦了。”
癌视着老人家哆嗦着移至他手背上轻拍枯皱的手,他不语,也没猛地抽开手。
岁月在走,人心在变,他踏上台湾的故土后,不知何时,小时种种的怨怒已自他自以为的心结中渐渐淡化;不是他变得宽容,而是开始自另一个角度来看它。
何况,蕾没说错,二女乃女乃也变了很多!
刘青越的默许像击破了沉封许久的闸门,高贞秀泪眼凝望着早她一步离世的老伴的遗照,激动的期盼,在死期来临之前,能得到孙儿的亲情。
多年的宿怨,不可能一夕之间就完全消弭无迹,可是,有了开端,彼此都清楚,将来,战火不再那么容易挑起了。
尤其,他们有个共通的话题人物。
“……当时,蕾蕾真的是让我气得牙痒痒的。”
“我看她,从小恰到大。”提到她,他冷眸中的寒意就暖和不少。
“可不是吗,她才刚出院,就钻墙进来说要找你报仇,结果踩坏了我刚种的那排玫瑰,害我心疼死了。”
“她没被你吓跑?”
这个敏感的问题换来两人的互视,但,高贞秀一笑带过。
“吓跑她?唉,这恐怕得奇迹出现才行;小丫头不知道是没长神经,还是胆大包天,就算我黑了脸骂她,她不但面不改色,甚至接连一个星期都天天报到,除了找你,就是存心踩死我种的那些花花草草。”
“她那么狠哪?”
“岂只是狠,老徐曾逮过她将死在路上的小东西带进院子里乱埋,还不只一次。”
“她想干嘛?”
“说是替我们加些肥料,植物才会长得又高又壮。”
刘青越听了直摇头,忍不住浅笑。
夜更深沉,人声也逐渐散尽,陌生却熟悉的祖孙俩并排坐,周遭环绕的是清冽的寒气与安详的梵音,感觉到冷意,他替她披上外套;刚从他身上月兑下来的。
斑贞秀微吃惊,老迈的微笑泛着轻哽,她轻轻地模着带有孙儿体温的外套,鼻头感到酸酸涩涩,但她的心,暖烘烘的。
是的,她相信,在她的余生,她的希望会成真!
第十章
“小蕾,要不要去喝点什么?”
只手托颊,龙蕾闷闷的抬眼望着对面的张老师,眼神茫然。那一吻……刘青越掠走的并不是她的初吻,只是,给她的震撼却是前所未有的大。
他为何要吻她?
难道,裘伊对他已不具吸引力了?可是,她是女人耶?!
“小蕾,醒醒哪你。”俯在桌面,张老师扬声叫她,“外头来了几个猛男,要不要去看看?”
“呃?”
“哼哼,终于回魂了,是食物还是猛男吸引你?”
“你的大嗓门。”她还是笑得漫不经心,“干嘛叫我的魂?”
“下午茶?”她很有耐心的重复一遍。“有间新开的咖啡厅,听说下午茶还不错,去不去?”
平时,乐天派的小蕾很难得会拧着眉心,可她今天不但眉头深锁,还常发呆,偶尔还笑得像中了邪,她有些看不过去了。
“去不去啦?吃个东西还考虑这么久?”
“也好。”看能不能挥开烦人的画面。
要命的刘青越,他出其不意的吻了她,这还不打紧,但他怎么可以利用她喘气时将舌头伸到她的嘴巴里……该死,她吓到了,却在意乱情迷之际察觉,自己的舌尖早就情不自禁地跟他唇舌交缠……
下午茶?她现在只想一口吃掉刘青越,但是……唉,下午茶听来也不错啦!
“喝下午茶呀?”另一个老师的耳朵很尖。“我也参加。”
“我也是。”
结果,办公室的单身女老师全都去了,一群女人在小小的咖啡厅建了个临时菜市场,聊得不亦乐乎。
龙蕾逐渐沉浸在这种吱吱喳喳的气氛中,直到她不经心的抬眼,朝落地窗外望去,对街是间小却雅致的饭店,她曾去过里头附属的小餐厅吃饭,厨师的手艺还不错,但,瞧瞧她看到谁?
是裘伊耶!
敝了,他不是住在刘青越家吗?干嘛跑来住饭店呀?刘青越该不会也来了……
啊?!
亲眼目睹裘伊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地走出饭店,龙蕾错愕得一口布丁含在嘴里,忘了咽下。
裘伊他竟然出轨?
“我一定要跟刘青越说。”手握成拳,她忿忿不平的嘀咕。“真不要脸,口口声声喊他亲爱的,结果,他亲爱的还陷在悲伤中,他就移情别恋……咳、咳……”忘了那口布丁,一串咒骂下来,她呛得脸都红了。
张老师微讶。“干嘛吃得那么急呀?”顺着龙蕾僵凝的眼光望去,她虽然注意到有辆计程车,但没瞧清已跟洋帅哥坐上车的男人就是裘伊。“你看到谁?”
“没有谁。”她心生怅然。
震惊过后,是一股浓浓的心痛与不确定。
真要跟刘青越揭露?他还在伤心刘爷爷的过世呢……
月月月
宛如地狱的二十四小时!
她蓄意避开登门找人的刘青越,像幽魂似的坐上捷运,管它要开往哪儿,她都不在意。
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呀?她在挣扎。
成天滴水不沾,又心事重重,晕眩、不舒服、恶心,一大堆惨到不行的感觉如影随形,尤其,每每一想到那个洋帅哥的手竟放在裘伊的上……
噢,她又想吐了,可是,胃空空的,呕了半天,只感觉酸水在胃里翻搅。
“请问,你还好吧?”
“我?”抚着空胃,她疲累的抬眼望去,“嗯?”她不认识这个陌生女人。
看来,好心的天使也不认识龙蕾,她只是关心她的状况。“你看起来很糟糕,来,将头倾下一点……”
她还没说完,龙蕾便疾吸着气,猛地将头垂向双膝间,结果,一阵晕眩却蓦地袭来,她就一头往前栽,丢脸的倒地。
“喝,你……你是怎么了?”好心的天使声音听起来很仓皇。
“我?”重击之下,龙蕾也有点茫然。
“小姐?”
摇摇晃晃的被扶坐回冷硬的椅子上,她仰望着这个帮倒忙的救命天使,眼角瞥见周围几道探索的目光,她不禁苦笑。
“失眠、贫血、压力太大,一堆麻烦事。”
见她虽然依旧面色惨白,但精神却不似方才恍惚,陌生女人这才肩头一松。
“日子过得这么不顺遂呀?”
“可不是吗。”龙蕾应得很无奈。
挣扎在要不要当八卦婆的决定里,她日也想、夜也想,想得整个心情都错乱了。
坦白招供,她心安理得,当然,对刘青越来说,这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在伤口上洒盐。
但不说出来,这秘密卡在喉咙里,她好难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