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这么巧?”
“可不就这么巧嘛!”
“那话说回来,你能恰巧经过,我就不行?”哈哈,她逮到他的话柄了。
“我会走进来,是因为我记得祁兄的邀约,猜测他应该已经到了。”纯粹是想多个帮手,如此罢了。
邀约?
她这才想起,随即又多了个反驳的理由。
“他邀的是咱们两个人耶。”沐心不满地补充说明。
“你能记得,我就不能?”
“真的?你记得饭馆的位置?”他才不信。
闻言,她顿然语塞,眼角瞥见祁天寒打趣的眼神,下意识朝沐天轻逸出一抹狠笑,强词夺理。
“就算不记得又怎样?我一样找着啦!
“那是你运气好。”
“所以我说是凑巧,凑巧呀!”她狠笑加深,连白牙都微露。
沐天真是讨厌,他有必要在外人面前拱出她的缺点吗?
见兄妹俩说呀说的就互瞪起来,谁也不肯先喊输,祁天寒笑咳一声,温声插话打起圆场。
“你们既是同胎所生,心思自然转的是同个方向了。”
不约而同,兄妹俩将脸转向他,异口同声道:
“你别插话!”
剑眉一扬,祁天寒从善如流,不再打扰兄妹俩的唇枪舌剑,举手唤来伙计,嘴角浮起微笑。
呵呵,真不愧是同胎所生!
第五章
从客栈踱出来,一如数天来的习惯,祁天寒刻意的放慢步伐,伴着沐心边逛边聊,耐性十足。
至于沐天,祁天寒全然不在意他走到哪儿去了,反正他总是会跟上来打岔——
在最不恰当的时候!
哼!
苞在他们后头的沐天分毫未减的接收到祁天寒投来的嫌恶眼色,懒懒的掀了掀眼睑,肚里暗笑。
哟,祁兄又朝他脸白眼耶!
无意中回头的沐心眼尖的捕捉到兄长眼底的窃笑与不怀好意,怔了怔,她月兑口问道:“休天,你在笑什么?”
“没事。”
“真的吗?”她更狐疑了。
不会是撞邪了吧?祁大哥成天望着她笑,笑得她六神无主,现在连沐天都被他感染了,老是莫名其妙的暗自偷笑,甚至还笑得怪模怪样,更引发她的好奇心。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老是笑,少年老成的沐天更不可能!
“你一定有事!”她很确定这一点。
“啧,你不提我还不觉得。”
“怎么着?”
“说也奇怪,方才忽然觉得身子起了阵哆嗦。”
“你不舒服?”她紧张的朝他走去。“怎么不早说?”
“说不定唐兄是奔波过久,太劳累了,的确该多歇着才是。”祁天寒意有所指的故作关切。
“对,沐天,咱们回客栈,今儿个就别出门了。”
眼角瞥见祁天寒闻言后神情变了变,既无奈又哀怨,沐天险些突出来,忍住对他挤眉弄眼的冲动,只是摆了摆手。
“那倒不至于,我的体力还多得很呢。”
祁天寒的神情依旧不展。
这么说来,他还要跟下去?!
“唐兄的兴致真好,连逛了几天的大街,不腻呀?”真想将他一棒子给打回杭州去。
哟唷,有人不知心存感激,反倒明着赶起人来了?
“说起我这耐性呢,还不都是跟祁兄您学样的呀!”
“跟我学样?我这可是心有所图。”无奈,他几乎是半抖出自己的心意了。
沐天没装不懂,笑着摇头。
“而我呢,就怕你的图谋不轨呀,心再急,你也得捺下,慢一慢,待我盘算妥当才行。”
很难得,祁天寒叹起气来。
他懂沐天的意思,将心比心,所以才甘心忍下这些天来他跟进跟出的举止,没吆喝他滚。
“你们在聊些什么?”一旁,沐心略显不耐了。
他们的话,她有点儿懂,却又不是全懂,总觉得兜来兜去,似乎都在暗喻着与她有关的事情。
“没什么!”见她发难,两个男人异口同声敷衍。
没什么?
她朝他们拢起两道弯弯的柳眉,脑海布满片片疑云。
若只有一个人应声,她或许会信,可是,当两个家伙都不约而同的一言盖过她的询问,这代表了其中想必、绝对、肯定有异。
沐天常笑、爱笑,乐天知命,可他也有副深沉的心绪,而依她的观察,祈大哥不常笑,也懒得笑,视生命中的挫折为挑战,这类人的心眼更是深奥难解。
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肯说,她就甭想问出终究。
但,她真的是很好奇,好奇死了。
“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要不要吃糖葫芦?”
“要。”她想也不想的点点头。“可是,我更想知道……”
“街角有人在卖呢。”
“甭说,这我早就瞧见啦。”不耐的瞪了存心捣蛋的沐天一眼,她忙不迭的将话题拉回来。
“天色还早,那糖葫芦跑不了的,先不急着找吃的,我现在只想追根究底。”
两双突然极有默契的黑眸飞快的推托着责任,眨眼工夫,祁天寒恍若责无旁贷的立即接下了这难题。
“咱们买一支来尝尝。”不待她接话,他有礼却又不容她挣月兑的扣住她的手肘,引她朝小贩走去。
摆明了他们希望她就此打住,别往下问了。
他们俩联手要她闭嘴!
无奈又不满的瞪了他们一眼,沐心噘着红唇,不甘愿的被拖着走。
才几天的光景,沐天就跟人家称兄道弟,说起私下话来了,然后将她撇得远远的,哼,过份。
“要什么口味的?番茄吗?”
“李子!”她偏要跟他唱反调。
而祁天寒更聪明,他干脆两种各买一支。
反正这实质上没几分重量的甜食撑不了胃,嗜甜如命的沐心绝对会一支接一支。
嘴上点了李子的,沐心却先接过另一支。小心的慢慢吮嚼,漫不经心的拉开话题。
“祈大哥,造船厂里头是不是摆满了船只?”她抬眸瞧他,模样煞是娇媚。
既然不爱她追问,那换些话来说说总行了吧?
“是摆了一些。”
“一些?有战船吗?”
“你很好奇?”
点点头,心细的听出他口气里有着宠溺,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祁天寒像条蛇般的黏了他们好几天,言谈之中难掩那份出身荣贵的桀傲气息,这些种种,不必跟爹走遍大江南北的沐天提起,她也瞧得出。
沐天还提过,远在塞北的祁家堡早就是一方之霸,只是,多年前曾因为祁家老爷的失当决策,导致祁家堡的一切几乎化为乌有,连几座收益极丰的矿山都差点儿被迫拱手让人。
祈家老爷因而气得一命归天、所有的烂摊子全由祁天寒扛了。
所幸他不负众望,凭借着一身傲骨与过人的毅力,挽回了自祁家老爷手中所失去的一切,甚至。在稳住祁家堡的原有基业后,被喻为经商奇才的他,致力拓展新的商业触角,不出几年,祁家在扬州的造船厂已稳占鳖头之位。
对于祁天寒的传奇,她敬佩不已,但,她已经见过他,跟他说过话,甚至共处了无数天,好奇心不再强烈如初,这会儿引她注意的是造船厂。
她好奇死了!
沐天曾带回几本画册,其中有幅大船航行在狂涛巨浪中的景象,不知怎地,她瞧了久久难忘。
她不只一次地冀望,有朝一日能登上船舶,远离陆地,深深地、长长地嗅进那带有咸味的空气,感受海风吹拂在身上的新鲜滋味。
“造船厂其实也没什么。”
“我喜欢探一探什么也没有的造船厂。”
她笑盈盈的坚持牵动着祁天寒的好情绪。
“若你们不弃嫌,改天不妨到祁某的造船厂一访。
他不反对敞开大门让她见识见识?!
“为何改天?”有门道了,她才不想拖呢,打铁要趁热。
“要不,就择明儿个吧,如何?”熠亮的秋瞳祈求的望着沐天。“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