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r?”他的声音很小心翼翼。
不是说要去休息室小寐片刻吗?怎么几分钟不到就回来了,还一副被人踩了好几脚的样子,脸色阴沉又臭恶?
“闭嘴!”
“Sir……是。”男助理自动将嘴巴闭紧,迅速退回自己的座位,免得祸殃上身。
撒冷还算有良心,没胡乱将满腔怒火迁怒于不相干的闲杂人等,抬头挺胸,经过男助理时连瞟也没多瞟一眼,一进了自己的大办公室,手也不举了,直接用脚将门关上。
“砰!”
剧烈的波动在空气中扩散,抖抖抖,抖得人耳膜都哗起痒意。
猛抬眼,已不算年轻的男助理心里叹气,因为早已习惯,没再受到惊吓,只是感到不解。
是谁呀?没看到Sir叫的脸上是黑压压的色系吗?竟敢在怒虎嘴边捋虎须?!
这时的撒冷气闷的坐在舒适厚软的皮椅上,茫然瞪着前方,脑子却愈想愈气,终于,他忽地自椅上站起,往办公室附属的洗手间走去,杵在那面宽大且洁净的镜子前,自小就不爱面对镜子的他破天荒的打量起自己的长相。
他,像是杂工?
他哪一点长得像杂工呀?
不看还好,短短几秒的观察,又惹来一肚子的阴鸷怒火。
Shit!
棱瞪着镜中的自己,久久,撒冷忍不住低声咆哮。
他堂堂伯里斯考家族的长子,看起来像是打杂的吗?!
第二章
心情忐忑,祝上虞连喝杯茶都觉惶惶不安,过了一个晚上、两个晚上,又再几个坐立难安的夜晚,周遭的气氛一片祥和,没啥风雨前的宁静那般萧瑟沉凝,一切如昔。
总算,她有点安心了。
或许那个男人脾气是极坏,可似乎,他的舌头不是很长,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不跟她一般见识。
唉,真这样的话,那就谢天谢地了唷!
杵在“犯罪现场”的楼下大厅,她执意不跟周楚安上楼,免得又倒霉遇到那个浑身娇贵又恶气冲天的上等杂工!
今天中午楚安跟修果约好一块儿进餐,当然,她这个拖油瓶也就一并算上了。
选了间附近的餐馆,三人点好餐,周楚安瞟了瞟她,审视的眸子打量着她的神轻气爽。
“你今天心情很好喔?”
“可不是吗!”无“事”一身轻,既然幸运的让她逃过一劫,她当然是眉开眼笑喽,反观楚安……“怎么了?坏心情搬到你那儿去了?”她拧眉纳闷的望着周楚安一脸的犹豫与无奈。
罢刚上楼接修果时,她还好好的,怎么半个小时不到,就变脸了?
周楚安没有应声,眼神沉重的瞥向笑容也不复往常开朗的修果。
瞧他们若有所思且欲言又止的模样,祝上虞的脑门逐渐泛凉。
“说吧,我的耳朵等着听。”希望不是天大的坏消息。
修果轻咳一声,知道心爱的老婆特意将开端留给他说,他也不遑多让。
“临时出了点事,我得立刻赶到德国。”
“呃?”愣了两秒,祝上虞随即捉到了重点。“你要去德国?跟楚安?”
“我必须赶去。”他强调这一点。
“这两天?”
“最晚明天出发。”
明天?她讶异的张大嘴,忽见周楚安一副愧对她的神色,脑子便浮上一串联想,随即恍然大悟。
“你们……是想留在那儿多玩几天,顺便度蜜月?”
“对呀。”修果挺直接的点头承认了。
反倒是周楚安的嘴角下撇,肩膀也垂了下来,不发一言的模样相当叫人同情。她从在办公室听到丈夫提起这件事时,心情就已经起了雾气。
原来如此!
张着嘴,祝上虞兀自点点头,瞧瞧他们夫妇俩的神情均沉,不禁叹起大气来。
唉,这下子事情果然大条了!
“你们不是没时间度蜜月?”她仍旧心中有惑。
“本来是这样,可是德国的分公司出了点事,修果得亲自赶过去……”
“这样呀。”听周楚安吞吞吐吐,她有点犹豫不决了。
修果的事业忙归忙,却坚持在楚安大学毕业后的第二个月就将她娶进门,而楚安年纪轻轻便远嫁爱丁堡,人生地不熟,难免紧张,所以她才会趁着楚安回台湾补请婚宴的同时,陪着她一块儿飞到爱丁堡。除了多点时间跟楚安聚聚、陪她熟悉环境,也顺便一览苏格兰的景致风光。
反正她也才刚毕业,这段时间是她就业前的空窗期,先散散心,待回台湾后再日拼夜拼,积极赚钱,攒了一笔钱后就可以回到家乡安养天年。呵呵,多完美无缺的退休计划呀。
如意算盘是这么打的,谁料得到……事情的变化叫她有点无措。
“或者,我留下来陪上虞?”她为难的眼神望向修果,迟疑的口气带着商量。“这趟你自己去好吗?”
虽然方才在办公室里,修果跟她说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及随后的建议是洽公兼度蜜月,一举两得也很实际,她赞成,但是,那是因为她被喜悦冲昏了头,刹那间忘了上虞人在爱丁堡。
上虞是经她大力邀约加上死缠烂打,才总算肯飞来爱丁堡玩一阵子,就这么抛下她跟亲爱的老公双宿双飞?她良心难安。
听到周楚安的提议,祝上虞实在是很想点头附议,她的下颔甚至已经微微扬起,可是,眼角瞟见修果脸上那副欲言又止的苦笑,再瞥见周楚安无可奈何的眼神哀求,她不由得叹起气来。
“不必了啦!”
“咦?”
“你别担心我。”她好讨厌自己这股打肿脸充胖子的勇气,可是,若害楚安无法跟修果双宿双飞,她会过意不去的。“反正我有地图,有嘴巴,你们去玩你们的,而我呢,就留在这里玩我的。”
“可是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什么事……”
“我那么大一个人,能有什么万一?”
“就是因为无法预料,所以只能说万一啊。”
“那,这么办吧,我这段时间都待在爱丁堡这个城市的范围活动,不越区,这总可以吧。”说着,她突然觉得这个临时计划也挺不错的。“若你们回来时我还在这里,说不定我们还可以跑远一点呢。”
“我们可能会在那里待上大半个月耶。”周楚安有些迟疑。
这还是较保守的估计哩,在电梯里,修果曾大略推断,这一趟,少则大半个月,多则了两个月,所以他们才那么为难呀!
“这么久呀?”
“是呀!”
听周楚安唉声叹气,惨了,连她也开始烦恼了。
“要不然,还是我先回台湾算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找你玩?”
“少来,真让你走了,下回你还会来吗?更何况,你飞一趟就吐得不成人形,不四处逛逛就回台湾,这样你甘心吗?”
“这倒也是实情。”祝上虞无耐的说。一次长途飞行的代价太高,没增加见识就打道回府,说什么也是心不甘呀。“还是我留下来陪你好了。”
“不要,你人是留下来,心却陪着修果跑了,那还有什么搞头?”
“讲这样!”周楚安噘嘴抗议。“我没这么见色忘友。”
“要不要赌?”
听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打着商量,却仍旧是愁眉不展,想也知道准是沟通不顺,碰上了瓶颈,轻咳了一声,修果不禁插话——
“若有需要,撒冷应该可以抽出几天的时间来……”
撒冷?好耳熟的名字……咦,不是修果的哥哥吗?
微怔了怔,她正要问周楚安自己的揣测是否无误,就见她柳眉一扬,不假思索的开口反对。
“我不答应!”周楚安反应激动。
“楚安?”他微讶。
“你别叫你哥那种危险份子靠近上虞啦。有毛病啊你?真让上虞独自待在爱丁堡,我都已经够担心了,你还来火上加油?”噘着红菱唇,她断然拒绝丈夫的建议,眼角瞥见祝上虞也朝她睁着疑惑的眼,出言毁谤的她笑得挺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见该有的心虚。接着,她转而对她说:“让你落在他手上,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