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一凛,他沉着脸瞪视她。
“你说什么?”
“你的情、你的爱,我不要,都不要了。”无法正视着他吐出谎言,许央阓只能移开目光,泣不成声的喊着。
以为她的心在经过这些天的沉淀之后,一切的伤心与思念该早已不复存在,谁知道不然,尤其他竟亲自寻她而来,老天,她的心开始挣扎了。
但,她怎能再如此自私呢?
他早就在言行举止中付出浓烈的情与爱,她的感受在心,可是,现在不是她不想要,是因为要不起呀。
“你……”姜离做梦也没想到她竟会拒绝他早就倾心以对的痴爱情狂,攫住她双臂的手背青筋尽啊。“你怎能这么自私!”
“就是因为不想再继续自私,所以我只能走,只能走呀!”
“你还真敢讲!”绷着嗓音,他几近咬牙切齿的直吼。“隐瞒在先,擅自决定一切在后,你这样对我,还叫不想再继续自私?”
“为什么气我?你以为离开你是件容易的事吗?对我而言,这是最痛苦的决定了,你知道吗?”明知道不该反驳,就让他在气极之下掉头走人,从此再也无牵无挂才是,但她做不到呀。
宁愿他恨她,也不要他误会。
“那我呢?挑中我,追在我身后硬是赖着我,你存心为自己留下最后的回忆,这是你的抉择,那么我的权利呢?”
顿时,她哑口无言。
“你就这么突然的在我面前冒了出来,不由分说的在我心中点了一把火,然后就跑了,躲起来等死!没关系,你嫌自己命太短,想轰轰烈烈爱一场就算了,那我呢?你想过我的感觉吗?”
许央阓苍白的唇瓣张张阖阖,浮映在泪眸中的视线满是愧意,却半天也吐不出任何话语。她想过,但她不许自己深究这个念头。
“你有没有想过,等你死了,我的日子要怎么过?你说,你跟我说呀!”
“我……”
“你个屁呀你,你连想都没有想,对不对?”见她又成了个泪人儿,他心疼、心怜,也心软了。“该死的你,如果你不来招惹我,我现在依然无忧无虎的在岛上当我的大番王哩!”想到这点他又不觉郁气满胸。
她热泪不止,却在听见他这句自嘲后,不由自主的将双手轻轻抚上他青髭甚密的颊边,她想笑,怎知轻吸口气,成串的泪水又扑簌簌的滑下脸庞。
“你……这声番王可不是我叫的喔。”是他自己说出口的,不关她的事。
“我知道。”姜离极轻柔地道,倾过身,将原谅的心意自温热的唇瓣传递给她。“跟我回去。”
一怔,许央阓咬着牙自他怀中退开。
“不。”她怎能忍受在明知自己生命即将终了,还任性的困着他,让他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她做不到!
她拒绝得斩钉截铁,而他则气得在瞬间七窍生烟,火冒三丈。
“你就是不想要你的命?”
“对。”
“那好。”寒着脸,他用力的扳回她的下颔。“记住,是你放弃在先的,别怨我。”
“你想要怎样?”
“这条命你不要,我要。即使穷尽所有,我也要留住你的命,然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要生要死全看我高兴,不准你作主。”
“别这样。”他对她愈是不舍、愈是有情,她的心愈是疼痛不已。“如果有来生,我愿意……”
“什么叫作如果有来生?你在说什么狗屎?来生我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干么要等你的鬼承诺?若要,我就要了你这辈子。”
“你别再固执了好吗?”
“要不要固执己见是我的自由,你管我!”
“番……姜离……”
“算了,那么勉强干么,想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我赐你免死金牌。”当然,只有她独享这尊荣,别人?哼,想死就叫好了。“走吧。”
“你真要这么执拗?”
“谁叫你先赖上我的,这辈子你只能认命了。”隔着隐含薄薄雾气的目光瞧见她带泪的笑靥,姜离心一动,伸手紧攫住她的双手,却倏地面容一拧。“恶心,你刚刚在搞什么鬼?”现下才注意到她两手沾满了泥巴,脏死了,啊!她刚刚还用这双泥抚过他的脸……
唉,随她高兴吧,想杀、想剐、想抽筋剥骨,总得等她将病养好才是。
“我在种菜。”
“种菜?”他怒眸一瞪。“种给谁吃的?”忿忿地拉过她的身子,姜离感受到她又瘦了,心一沉,他不由分说的将她紧搂在怀。
蠢哪,这笨女人当真愚蠢得连命都不顾了。
“当然是种给自己吃喽。”既然知道挣不开他,许央阓认命的环住他的颈子,有些不舍的望着自己这些天来的心血。
“你这些日子全都在搞这些事?”
“嗯。”
“你这个呆瓜!”他又是一阵咬牙。“很好,你喜欢种菜,那有什么问题,等你养好了身子,你爱种几亩田,就种几亩田。”
“几亩?”
“嫌太少呀?”
“呃,你……你是不是在报复?”她愈想,觉得这个可能性愈高。
“我像是吗?”
“像呀。”
“哼!知道就好。”他连否认都懒。
什么叫报复?简单,等他不必再时时刻刻为她提心吊胆后,他会让她清楚的知道,究竟什么叫作报复!
???
姜离带着许央阓回到岛上。
为了她,他聘了一团医疗小组长期待在岛上的医院,全心全意的守着她,生活的重心只有她。
时光悠悠,综合疗法虽然令人难熬,但三年下来,不死心的坚持换回了无穷无尽的希望。
“幸好,她虽然蠢,但运气不错,小命够长。”在一连串的检验报告出炉后,姜离终于允许自己松了口气。
虽然医生无法保证她已百分之百的痊愈,可是,只要她肯乖乖的遵循医生的每一项嘱咐,几乎可以肯定的是,眼下她已与死神错身而过。
换句话说,老天爷还没那么急着收回她这条小命。
“不会又是金针花炖排骨吧?”瞟见走进房里的他手中端了一碗汤,斜躺在床上看漫画的许央阓惨呼一声。
不知道是哪个坏蛋向他报的偏方,说金针花有抗癌疗效,结果他叫凯特一天一碗的强塞进她肚里,吃得她都快像朵金针花了
以前,她以为自己是头被豢养的神猪,现在,她觉得自己像只实验室的白老鼠!
“你说呢?”
“我可不可以不要吃?”
“不可以。”姜离皮笑肉不笑的安抚着她。“趁热吃了吧。”
“可是……”
“你要我替你捏着鼻子?”说着,他一坐在她身边,不怀好意的眼睛尽往她的鼻梢打量。
“别瞪我,我吃就是了。”叹口气,许央阓接过碗,一筷一筷的挑着碗里的食物入口。
静静的伴在她身边,瞧她吃得痛苦万分,他不禁有些发噱,但鼻间却泛着酸意。
她以为当他看着她因为各种疗法而挣扎痛苦时,他的心不疼吗?可是,只要能保住她这条小命,就算得试遍全天下的偏方,他也绝不心软。
“汤也得喝光。”见她偷偷的将碗搁下,姜离没好气的叮咛她。
“唉!”
看吧,又来了,这女人啊,真的挺不识好歹,不过是给了她几分颜色,竟大咧咧的开起染房来了。
“叹完了气,就快点将汤给我吞进肚子里去。”他不为所动,继续监视着她的进食动作。
“是,将军大人。”白了他一眼,她恍若烈士就义般,仰首一口饮尽碗中的汤,拍了拍饱胀的肚子。“看起来像不像是怀孕了?”
“是有点像。”他点头附和。“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可以生个孩子来玩玩。”他的语气恍若漫不经心,可是瞳眸却浮现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