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遥,你在看什么?”韩依森觉得不太对劲。
“那女的。”
“有美女?”拉长了脖子,韩依森循着妻子的眼光寻去,向来,他最凑这种热闹了。
没有理会丈夫的瞎起哄,薄遥的眼仍是睁得大大的,“袂袂?!”
“谁?”他又问,能叫得出名字……“见到你认识的人了?”
“嗯。”
“是谁?我认不认识?”
“你好吵!”嫌了他一句,薄遥撇下丈夫紧握的大手,径自迅速地朝那在瞬间便攫获她全副注意力的瘦削身影走去。
天啊,怎么可能呢?这六年来,他们几乎将台湾的每一寸土地都给翻过来了,每接到一次令人灰心丧志的消息,神态已够萧索颓废的大哥,就又仿佛老了一岁似的教人心疼。他们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但全都没见奏效,怎料到,袂袂竟然是在离台湾十万八千里远的意大利?
“什么?”大惊失色,韩依森急呼呼地追在她身后,“你敢嫌我吵?”才甜甜蜜蜜地度过第四个蜜月佳期,小遥就已经嫌弃他了!
“嘘。”像挥掉一只扰人的臭苍蝇,薄遥朝他挥挥手,星眸慢慢的遮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那个站在珠宝柜台后面的年轻女人,那个几乎与自己失踪多年的妹妹,不,该说那就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妹妹,应该错不了,她是袂袂!愈逼近对方,薄遥就愈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袂袂。”终于,薄遥站在她面前。
悟到身前有人,她缓缓地抬起眼。“嗨。”曾经熟悉的明亮眼眸里,有的是友善的眼神,但没显露出半丝似曾相识的喜悦,“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吗?”
完全没预想过竟是这款反应,薄遥着实地愣了几秒,“咳……呃……”她不是袂袂?怎么可能?“你很面善。”
“是吗?”淡然一笑,想说些什么,但有个金发少女揪着眉心走向她,悄声嘀咕了几句后,她一脸歉然的望着薄遥,“对不起,我还有事,您请慢慢参观。”
呆呆地杵着,薄遥就这和以目送她转身离去,那身影是如此的熟悉,却也是如此的陌生,她真不是袂袂?
“她是谁?”
“啊?”
“小遥!”拍了拍她的颊,韩依森有些恼了。
“呃。”猛地回过神,她仰望着身边脑袋冒着火的丈夫,“唷,你什么时侯站在我身边的?”
唉,算了,看哪天有心情,再将她五花大绑、严刑伺侯,此刻……韩依森无可奈何的抿抿嘴,眼下,有更重要事情勾住了他的好奇心,“她是谁呀?”小遥跟上跟下的,却似乎没个结果。
“我妹妹。”薄遥很确定地说,不可能认错人的,她很笃定,如果连曾经朝夕相处的妹妹也会认错,她干脆将眼角膜捐出来算了,她没认错,那小女人一定是袂袂。
“啊!”韩依森惊诧地望着那个东方女人愈走愈远的背影,“你那个失踪了好几年的小妹?不会吧!你确定你没认错人?”方才,人家是一副你认错人的良善笑容回应小遥耶。
“嗯。”
“嗯什么嗯?”他瞥了那张发怔的脸庞一眼,“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喂,小姐,你丈夫现在在跟胸说话,你好歹也给他一点面子嘛。”拉了拉她的头发,韩依森不满了。
“啥?”
他大叹一声,“我问你,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想办法逼她认祖归宗喽!”
“啧,躲了那么多年,却仍被你撞见,可见,你们还真是有缘哪。”忽地扬起帅气的眉峰,他一脸的骄傲,“嘿嘿,怎么样,现在开始要感谢我坚持到弗罗伦斯来玩了吧?”
但他的骄傲只能给那些川流不息的观光客钦幕,对已经分了心的老婆而言,他是浪费唇舌。
心不在焉,薄遥打发性质极浓的拍了拍丈夫凑在唇畔的脸颊,拧着眉思索数秒,拎着提包径自走向路边。
“喂,小姐,你现在又要上哪儿?”韩依森忙问,惨了,什么时侯,他的男色魅力竟然滑落到这般地步?
“打电话通知我大哥呀。”压根也不去考虑时差,管他台湾现在是日光光还是三更半夜,只要大哥知道有了袂袂的消息,铁定是恨不得有双翅膀可以立刻飞过来。
而韩依森只有咳声叹气的跨着一双长腿,慢吞吞的跟了上去,哼,没想到小遥这么现实,见妹忘夫!
???
“大哥,我跟你说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阿森又送你一整套的珍珠饰品?”薄傲揶揄的声音沙哑轻柔,渗着浓浓的漫不经心。
“谁希罕他送的那玩意儿呀!”薄遥不以为意的道,婚后,依森送她的那些珠宝首饰,已经将她在银行租用的那只最大的保险箱塞得满满的,“这次,我要大哥送。”
“我?”
“对呀,不是告诉你有个天大的好消息了吗?”
“你想勒索我?”
“勒索?呵呵,讲那么难听,别扯开话题了啦。”她好兴奋,忙问:“大哥,我猜我看到了谁?”
“谁?”
“你稳住气息,仔细听好喔……跟你说,我见到袂袂了。”
一声猛烈的抽气之后,另一端的声响倏然全寂了几秒,急促的呼吸才突兀的透过电话线传过来。
“什么时侯的事?小遥,你没骗我?你现在人在哪里?”
“弗罗伦斯。”薄遥爽快地答,她就知道,这消息铁定能让心境沉凝的大哥整个人都活过来。
“弗罗伦斯?不是在意大利吗?该死的,她在意大利干什么?”脾气猛地提上劲,他恶狠狠地咒了几句,忽地,胆怯又袭上了胸口,“遥遥,真……真的是……你真的看见袂袂了?”
“你觉得我可能看走眼?”
棒着电话线,薄傲犹能听到巴掌拍击胸脯的声音。
“相信我,咳,大哥,那个小女人是,咳咳,袂袂啦!”眼角瞥到丈夫因不满而纠结的眉峰,她轻吐了吐舌尖,刚刚拍得太用力了,别说她暗里咳了几声,还被丈夫瞧到这一幕,待会儿,他一定不会放过叨念她几句的机会。
“真的是袂袂?”不敢置信,他微颤不稳的声音,是细细的、近乎低喃的。
“别怀疑了,真的是袂袂她的本尊啦,相信我,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手微举,薄遥又想拍第二次胸脯保证了,可眼光一个流转,瞧见丈夫似在揉捏的两只大拳头,轻咳了咳,便忍了下来,算啦,还是不要好了,依森曾不经心的提过,他比较喜欢大胸脯的女人哩。
“她……袂袂她……她还好吧?”
“嗯,该怎么说呢?”啧了声,薄遥有些迟疑。
“随便。”不耐地哼了声,他的声音很急促、很紧张,“管你爱用什么语言说,只要说。”
“袂袂她,啧,现在的她,像个搪瓷女圭女圭。”
“搪瓷女圭女圭?”他一怔,“什么意思?”
“哎呀,我也不会解释,反正你来嘛,等你见到她自然就可以了解了。”
“我会的。”
搪瓷女圭女圭?不管这代表什么,他都不喜欢遥遥口中所蕴含的意味,女圭女圭?这岂不代表袂袂她变得颇多?
“大哥?大哥?”睨了丈夫诡谲有脸色一眼,她横眼一瞪,说话的嗓音依然轻脆柔和,“嘿,大哥?你还在听吗?”显而易见,失魂落魄的角色换人做做看了,啧,幸灾乐祸的黑眸瞧着她,韩依森发出一声讥笑,存心教她听得清楚,知道被人忽视的痛苦了吧!方才,他有多委屈呀,明明那么大一个人就在她身边,却始终唤不回她的注意力。
“大哥?”对丈夫做了副鬼脸,她继续柔声唤着地球彼端的大哥,“大哥,你别忙着发呆呀,快出点声音,大哥!”她后头这两个字是用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