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零用钱呢?”他不信地问。
这年头说谎话当真不需打草稿,她是聪明过了头,还是将他想得太蠢了?她会没钱?先一棒子打死再说吧,这丫头怎么可能会没钱呢?就他所知,爸妈给她的零用钱几乎比他们兄妹跟她一样大时多出几倍,而这些零用钱尚不包括衣服与各面饰品,那些东西是额算的,实报实销,但她却说没钱?骗谁呀!
“我今天出门时有带钱啦,可是,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是吗?”他还是不信。
“不能怪我,钱掉了我也很心疼耶。”虹袂辩驳道,那是她这个星期的零用钱耶,没了它们,她接下来的几天就只能勒紧裤袋,喝白开水了。
“有本事出去找乐了,就该有办法自个儿回家。”他决定不能太纵容她。
“大哥,我身上真的没钱啦。”她很少叫他大哥,自有记忆以来,叫他大哥的次数几乎十指都数不完,但情急之下,这两个字便月兑口而出。
曾怀疑过无数回,为何总觉得在生命中,能让她全心全意依赖的人就只有傲傲?真的是不懂,她爱爸爸、爱妈咪,也爱小扮跟遥遥,可是,傲傲更教她又敬又爱,这种奇怪的感觉寻不出答案,也懒得花精神去寻,反正,她打心里就笃定着,他是自己可以巴着一辈子倚赖的强壮大树,遮风挡雨,全都有他。
但如今,他摆明了预备撒手不管,那,她怎么办?她还是被当在冷清又阴森森的街上耶。
“我很忙,你别老拿这种事来拐骗我。”
“傲傲!”他的回答教虹袂愣住了。
“你不小了,如果真认为自己是大人,碰到事情就该学着自己解决,不能老等着别人来解救你。”冷冷的,薄傲轻哼着不悦,“自己想办法回家。”连系两方声响的通讯电话,就在他最后一个字犹未稍褪时断了。
怎么可能!虹袂瞪着自己手中的话筒,傻愣愣的,不敢置信的事实教她自头皮的发根麻到脚底,就在公用电话吃掉她最后一个铜板的刹那。
断讯的规律嘟嘟声令她惊愕,也令她开始感到无或的恐惧,现在怎么办?她真有是身无分文了哩!
第五章
成天就只懂得捉弄别人,一点长进都没有。搁下行动电话,拉回方才阅到一半的企划书,薄傲犹自在心底嘟嚷着。都已经十几岁的大女孩了,玩心还那么重,成天只知道跟一群同学混到三更半放,一点都不知道将心思摆到课本上,下回,她再有任何一科成绩是低空掠过的话,绝对要爸妈对她采取经济制裁。
花了近十分钟的时间看烂文件上的同一行字,心中仍是忿忿不平,然后,他开始觉得心里起了不安。
罢刚,似乎听到袂袂喊他大哥,大哥耶!不自觉的,薄傲的眉头深深皱起了痕折,袂袂应该不会有事才是吧!
强迫自己半视线移回上的资料,心绪已经鼓起了浮躁与莫名的仓皇悚然,不知不觉,薄傲视线落在被丢到桌上的行动电话,方才,不是他先挂断电话,可是,袂袂似乎还有话要说,电话断得挺突兀的。
她说,钱掉了,知上没钱,他没听错,袂袂是这么说的,虽然还是不怎么相信,谁教她的前科不胜枚举,可万一那丫头真的是玩穷了,身上没半毛钱呢?
可不可能,她是用由地上捡的惟一一枚铜板眼巴巴地向他求援,而他,却冷酷地拒绝了她?仔细想想,在电话里,除了她的声音,的确没有听到别的杂音,没有一群女人吱吱喳的啐嘴……等等,没别的碎嘴声,天!袂袂不会是落单了吧?!
想到一个才十六、七岁的大女生,独自一人走在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台北街头,薄傲忽地教冷汗袭湿了全身。
不会吧,那小表向来机灵,就算是身上真没钱,而他又拒绝去载她,也该知道可以伸手叫辆车,等回到家再叫家里人付钱呀。
不会有事的,他在心时安慰自己,别人,或许有可能,但袂袂那个鬼灵精,哈,绝不可能的事,只可能她去欺负别人,这世上哪可能有人胆敢欺负到她头上?
瞪着墙上的钟,那秒针走得让人感到心惊胆战,唬地跃起身,连资料都忘了合上,薄傲迅速地往外冲去。
???
傲傲落井下石,她又用掉了最后一个子儿,唉,怎么办呢?眼前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而且是条最万不得己的下下之策,那就是认命了,赶紧叫辆车坐回家,将全家人吵醒,付了车资,然后等着被四……喔,加上傲傲铁定会有的责难,她等着被五张巴活活骂死。
真无采,早知如此,她刚刚就不会浪费那五块钱了,学校门口的那家小杂货店里,五块钱还可以买到一小包的咸芒果干耶。
就近杵在街边,气馁的发现,连着几部计程车都载有客人,而空车呢,又不巧的被从店里出来的客人给捷足先登,不假思索,虹袂往前头走进一段路,得离店门远一些,要不,她铁这一整个晚上的时间都得在这里当住了。
停停走走,太专注马路上飞驰的车况,她压根就没留意身后慢慢逼近的细琐声响。
“怎么都拦不到车呢?”她低声咕哝着。
“别担心,我们可以送你一程。”
闻言,她蓦然一惊,受了惊吓的身子也跳了半天高,“谁?”
只见几只雾着酒气的醉眼,几张流里流气、不怀好意的脸孔。
“你们……”微眯起眼,几乎是立即她就认出这几张泛着醉态的脸,是先前舞池里的那几个男人。
在PUB里,他们曾凑过来要求一块儿喝杯酒,酒气醺人的模样实在是很不入流,她眉眼一拧,云淡风清的几句话就将他们羞辱回去了,而现在……全身的警觉细胞蓦然竖拢,虹袂直盯着他们,眼角机灵的四下逡巡着后路,若没猜错,人家这会儿摆明了是寻仇来的。
“唷,你不认得我们啦?”
“有事?”她冷冷地瞪着他们,冷汗悄悄地滑背的肌肤。
她身手还算灵活,若只有一、两个,她尚有自信可以溜得掉,但眼前有四个男人,而且醉态虽浓,却很该死的堵住了她相中的后路。
“看你好象还不想回家,要不要改变主意,陪陪我们?”
“你们给我滚远一点。”
“有本事就来赶呀!”仗恃着人多势众,跌跌晃晃的几条身影不约而同地朝她逼近。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别惹我。”
“我们就是要惹你,怎样?”他们的声音更放肆了。
瞪着围住她的人圈缓缓挪移,愈缩愈小,看得出来,人家是拿她当踏入陷阱的落单猎物,这会儿想收网了。
粉颊一沉,虹袂虽心中生惧,教他们逐渐逼近的人墙给吓窒了气息,但仍鼓起最后一丝勇气,慢慢地住后,一步一步,愈往等墙靠,他们逼得愈近,双手握成前后,猛一挫牙,她决定为自己奋力一战。
???
“袂袂回来了没?”
“大哥?怎么了?”贸贸然,见他就这么一脸紧张地冲进来,才刚捧着杯咖坐下来的薄遥愣了愣。
才啜了口热咖啡的薄浦,一双疑惑的眼直盯着他波涛汹涌的脸瞧,周五的夜晚,心情松散,兄妹俩兴致一起叫了杯咖啡说说聊聊,反正明天不上班,就算阳光将烧出个洞来,也没人说话。
“袂袂呢,她回来了没?”
“还没。”
“还没!”薄傲脸色半黑,依路程研判,她该比他还早到家才是呀。
“老哥,你发神经啦,脚都还没完全踏进来,就在找袂袂了。”啧了声,薄浦满脸嘲弄,“怎么,她又寻你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