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傲傲,你有没有听到海涛的声音。”
“嗯。”薄傲仍只嗯了声,他又没聋,怎么会没听到。“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这么热闹?”她好奇的问,不算早了,堤下竟还有卖香肠的小贩。
“嗯。”
“干么啊你,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既然都来到这里了,好歹回我话时也多几个字嘛。”
袂袂说得没错,横竖得耗掉一个晚上,没必要将自己脸部细胞凝得这么沉重,这么一想,薄傲终于稍缓了缓沉郁的神情,“啧,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不上床睡觉的人这么多。”难怪台北市的夜生活愈来愈多彩多姿、多元化了。
“是呀,你才知道流星雨的魅力有多大。”将头靠在他的手臂上,虹袂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这种气息、这种气氛、这种浪漫透了的星空下,最适合做的事情就是……睡觉。
唉,怎么办,眼皮有点撑不起来了,可不能给傲傲知道呀,他会火冒不止三丈,唔……好想睡觉喔。
“你干么?”
“看流星呀。”她的声音很轻。
“才怪。”薄傲动了动,习惯成自然的将她赖定了他似的慵懒身子移到身前安顿好,“不准给我睡着。”哼,瞧瞧那双染了睡意的眼,想唬谁,还看流星,不知道十分钟前是谁口口声声说要整晚不睡的等待流星雨的降临哩!
“我才不会呢。”虹袂嘴硬地说,奇怪,眼皮怎么无端端的愈见沉重了?
炳哈,这种鬼话只有笨蛋才会相信,他很酷地道:“先警告你,待会儿你敢给我睡着,我就将你丢下海,让你清醒清醒。”
“我才不会呢。”该是理直气壮的申辩,偏自她口中发出,硬是多了几分餍眼的倦意。
“不会最好。”他没好气地回应。
虹袂没有心思与他拌嘴,透过半掩的眼睑,残留的些许心神都教眼前的绝美景致给蛊惑了。
夜空沉暗,星斗却分外闪亮,皎洁柔媚的一轮弯月悬在触中及的视野里,恍如一方深蓝色的昂贵丝绒上搁了颗炯明的宝石,映衬着点点晶光钻,似乎伸手便可触及,却又教人不舍贸然亵染光洁。
天空好蓝、好蓝,繁星闪在眼底,浪涛声声,一波又一波的悄然捎来令人自心底泛起的宁静与平和。
虽然至今仍没有瞧见半颗流星,但她心中却依然鼓噪着莫名的愉悦与心满意足。
夜更悄寂,冷咻咻的海风袭上身子,不自觉的,虹袂打了阵细细的寒颤,几乎是立即,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臂,紧密的将她起了寒意的身子护卫在那散着温暖的胸壑里,宽大的薄外套将两人的身躯叠复在里头,隔开了凉意,也隔开了略嫌喧扰的人群。
颊上拂过海风,清爽沁凉,身子却暖呼呼的,恍如冷夜的暖阳,呵,好舒服、好服务的感觉。
白昼的紧绷全然松懈,一声轻喟,薄虹袂放任自己蜷进身后的胸怀里,星眸微合,好想这就么深深有沉醉在这如诗如梦的画境里,永远都醒不过来。
包深的夜,人潮褪去些许,驻留在堤上的人不算多,多数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偎在一块,悄声交谈,细细琐琐的情话逸在周遭,却不怎么教人觉得嘈杂反感。
恋爱的模式就是这般?如果是的话,难怪诱人得紧,连她都不自觉的沉浸在里头,如果,呵,如果傲傲不是哥哥那该有多好。
是呀,如果傲傲不是哥哥的话……啊!猛地悟到了自己在想些什么,虹袂惊得整个人都倏地发僵。
“怎么了?”
“没、没……没什么啦。”她支吾地回答,恋态了,她刚刚究竟在想什么风共雪月?她疯了!
“没什么?”薄傲轻哼了一声,他都用外套及自个儿的体温将她密实无缝的护在怀里了,她仍无端端地抖着身子,还敢睁眼说瞎话,谁信呀!
“真的就没什么嘛!”虹袂矢口否认,要她怎么说?她方才竟在脑子里浮起的歪思想!
算了,她不说,他也懒得逼供了,“你确定今天晚上真的有流星雨?”他问,瞧了这么久,也没见哪颗星有动上一动。
“嗯,报纸上写的呀。”思索灵敏秒,她问:“几点了?”
瞧了眼腕中的表,薄傲回道:“凌晨两点,你看到流星了吗?”
“没有。”虹袂声音有些闷闷的,“大概还要再晚一点吧。”
“待会儿若看到流星,你要许什么愿望?”
“唷,你也知道看到流星是可以许愿呀?”
“白痴也知道。”
“那你曾对着流星许愿吗?”
“没,这种神话只有傻瓜才会相信。”他向来相信命运是掌控在自己手上。
“哼哼,难怪你的爱情成绩是零分。”她又打了一声哈欠,“傲傲,不是我这做妹妹的贬低你,比起小扮,你爱情这门功课的学会简直只到达小学生的程度。”
“抱歉,我从不修这门功课。”薄傲不以为然地道,谈恋爱?啧,浪费时间就有。
“少那么臭屁了,说不定明天就窜了个女人让你神魂颠倒,迷得你团团转,忘了自己姓哈、名啥。”
“你想,有这种可能吗?”他老神在在得很。
虹袂教他这句话给堵住了嘴,想想,这种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的小呢!傲傲向来是那么的冷静自持,从小到大,不曾见他为任何事慌乱过,虽然他外型不是时下流行的帅可级,可好歹也是拿高标分数的顺眼,文凭还没拿到手,就已经有好几个不错的工作机会等着他选择,性子像块硬石头,又冷又粗,但偶尔还是能逮着他温柔的一面,瞧,这会儿他不就对她这个妹妹呵护有加。
凭这几项条件,傲傲的确是有他可以襥得二五八万的地方,连她这个做妹妹的走在他身边,有时都会觉得虎虎生风哩,可是这么一想,又挑起了她心头的忿忿不平。
“哼,真教人不服气。”
“什么?”她这突兀的埋怨让他愣了愣。
“为什么你跟小扮、遥遥都可以是那么高、长那么漂亮,而我却只能像只丑兮兮的小迷你猴呢?”虹袂不平地说,每次小扮迷你猴长、迷你猴短的对着她喊,她都会气粗了脖子。
偏该死的事实相当无私地印证小扮的嘲弄,自跨进国中的门坎起,她只长高过区区五公分而已,五公分耶,真过分。虽然妈咪常安慰她说,她还在发育期,矮了些是正常的,但人家遥遥在她这个年纪时都已经将近一百七十公分了,她足足少了遥遥有二十公分,愈想愈觉得不公平。
“迷你猴很可爱呀。”
“我不要人家说我可爱。”好歹,她已是接受花样年华的十四岁了,“可爱”不是她想要的形容词,她希望听到的是漂亮、美丽这些代表着虚荣却能令人心花怒放的赞美,就像人家见以偶尔会客串平面服装模特儿的遥遥时,总会挂在嘴的赞叹。
“小女生开始懂得挑剔了?”他不以为意的道。
“这件事很重要呢,还有,为什么你们的名字只有两个字,而我却有三个字?”
“因为你一出生,爸妈就知道你最懒了,所以故意多给你一个字,要你勤劳一点,多写一个字。”
“你乱说。”
“知道我乱说,你就别信呀。”
窒了几秒,一时之间找不到话反驳,虹袂嘟着嘴,揉了揉塌成一团的眼皮,脑海又浮现出另一个问题,“傲傲,你是不是真的要搬出去住?”
“还不一定。”薄傲倏地怔了一秒,“你又偷听我跟爸他们讲话。”
“人家才没有,谁教你们自己讲话那么大声,又不将书房的门关上,害我不听都不行。”她的声音更闷了,“不要搬出去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