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钱立封没有多废话,陆航可就捺不住了。“格老子的,小戎那丫头又无理取闹了?”反正,错的人绝对是自家女儿,错不了的。
“死老头,你是有听到小封说是女儿无理取闹的话了吗?”狠狠的砸了个怒目给胳臂向外弯的自家人,王琼英的气势一发不可收拾的锐不可当。虽然女儿的确是蛮横了些、骄纵了些、不讲理了些,可是,他这个做爹的有必要倒戈得这么彻底吗?
“我……呃……不是都……这样……吗……”结结巴巴的,陆航的气势像颗气球,波一声,硬生生的就被刺破了。
“是吗?”冷冷的笑了声,王琼英打住了就地行刑的冲动。
若不是瞧着人多,好歹也得给当家的留个面子,她绝绝对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哼,夹怒带怨的,王琼英朝陆航递了个回家你就完了的决心。
哦哦,一心只想伸张正义,替男人国里的小伙子讨回公道,怎料到会替自己开出了一条死路,这下完了。陆航当下气短。
陆家夫妇明争暗斗了一场,女儿失踪的事儿反倒是没这么严重了。可是钱家夫妇却没这么善罢甘休。
“你给我们弄丢小戎?”钱立封他娘的脸就像是母夜又,火辣辣的朝他喷着怒焰。
不说小戎是从小看到大,早就像对女儿似的疼她、宠她,光是小丫头不只是合他们的眼,也合了儿子的眼,除了女儿外,更是私心的添上了未来媳妇的身分的捧在手心来对待了,这会儿却听到儿子将未来孙子的娘给搞丢了?!
“小封,这是怎么一回事?”四个人当中,就数钱立封他爹较理智,懂得在一团乱中追究前因后果。
儿子喜欢陆家丫头早就不是大秘密了,儿子对陆家丫头的好也是没话说,若说陆家丫头不见了,最着急的人当属自家儿子。
“是我不对。”坦荡荡的认了错,钱立封的懊悔显而易见。
“要不,还是我们不对。”喳喳呼呼的,钱立封他娘就是打定主意要对儿子恶臭着一张老脸皮。“小封,你又找小戎的碴了,是不是?”
反倒是王琼英心疼起人家的儿子来了。瞧人家小伙子脸上那副狼狈憔悴相,绝对是做了一整个晚上的白工,四处打探那条滑溜小泥鳅的下落去了。打小起,那孩子都是个洁净清爽的帅小子,曾几何时见过他顶着这么凄惨的面容出来见人?
唉,人家小伙子都已经这么尽心尽力了,她又何忍再出言苛责呢?再说,宝贝女儿行踪成谜固然是令人担忧,小封的心情绝对比他们任何人都来得低落与忧忡。
“小封,你别担心啦,那野丫头八成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穷搅和了,安啦、安啦,不出两天,她一定又跑出来烦人了。”话是这么安慰着,王琼英的心里也倒是真的这么想。
横竖小戎那丫头也跑不到哪里去。说起女儿的个性,好歹她这个做娘的也拿捏得到七八成,女儿爱玩归爱玩,倒也是挺细心的一个娃儿,从小到大不管参加什么活动,就算跟同学玩疯了,也一定会记得拨通电话报平安。反正总而言之一句话,倦鸟会归巢的。
钱立封的表情却不见舒坦。他知道小戎铁定是存心避着他,也知道迟早她会出现的。可是,不知道她的行踪,不知道她是否安全,不知道她的心里是怎么消失他的发飙情绪……他的心定不下来。
可是,她能藏到哪儿呢?狡兔有三窟,他连她的第四窟都翻过了,却抖不出她的行踪。
垂下了肩,钱立封的头顶罩上了一块闪着雷电的乌云,劈哩啪啦的愁雨密密的在胸口狂洒着。
连夜逃难到屏东,陆小戎脸皮厚厚的登门打扰了高中还算得上要好的同学。老同学的义气让她感动得红了眼眶,一通电话,不但三更半夜赶去车站接她,连好奇的细胞都塞爆了脑袋,可却问也不问她为何逃家,进了家门,担下了句“就将这儿当自己家吧”,便温柔娴淑的晃到厨房帮她煮宵夜。
对于老同学的体贴,陆小戎真的是乱窝心一把的,可是,她没有太多的时间伤感,她也没让自己闲着。天才亮,她就抱着老同学家那具红色的罗密欧电话不放。
一个上午,她打了好几通电话,没一通是拨给钱立封的,或者是拨给应该已经回到家的老爸他们。
陆小戎知道自己很孬,人家吼她,她不会吼回来呀;人家凶她,她不会凶回来呀,人家瞪她,她不会瞪回来呀。声带、脾气、大眼睛……这些东东,人家有,她又不是没有。可是,她又感受到十年前那种受了伤的痛楚。
十年前,青涩岁月,懵懵懂懂的领受到伤心,知道了什么叫心痛。十年后,领略成长,依旧懵懂的心却是更感伤心,痛意更深、更剧。
处在情绪激忿又沸腾的扰攘极限,她不想留在这里,留在台湾。如果不将距离拉开、拉远,她一定会坚持不了几天,尽避是心痛难捺,仍是会眼巴巴的赶回家。或许,给钱立封责备几句,或许,给老爸他们吼个几句,或许,又躲在棉被里面痛哭尽夜。
这么多的或许,她全都不要,再也不要了。这次,她不想再让自己沉浸在悲伤里,那是种不好的坏情绪。
锲而不舍的几通电话,她终于联络到蜜月行程刚在荷兰落脚的何以静,下一通电话再威逼利诱在航空公司上班的朋友帮她弄了张机票,包袱款款,陆小戎依恋又感激的朝老同学挥挥衣袖,潇洒中带着怅愁的走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决定让自己丢脸的去当个特大号的飞利浦。她可以想见个性粗率的简雍的脸色会多黑、多难看,但是,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得出去散散心,而以静是她所选择的垃圾桶。
想到以静惊讶却高兴的声音,热呼呼的暖流在陆小戎胸窝里淌来淌去。幸好,朋友不是做假的!
有朋自远方来,就算是来破坏自己跟新婚夫婿的亲亲时间,可是何以静仍是欢迎得很。
小戎一向是个快乐的大女孩,这回会愁眉苦脸的寻上她,尤其小戎竟是孤身一人飞过了大半个地球而来的,她很担心,真的是很担心。
若不是两人之间出了事,小戎绝不会自个儿单身出游,钱立封绝不会任由她这么放肆的。钱立封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小戎伤心的事?
简雍的脸却是拉得长长的,自从蜜月假期里无端端的窜出了个不速之客后,不论出现在哪儿,他都摆了张别来惹我的臭脸到处吓人。原本肤色就黝黑的他,这两天更是多抹了一层炭似的墨黑。他是可以很好客的,他也的确很好客,可是,他不好像陆小戎这种不识相的不速之客!
像刚刚,远远的就瞧见亲爱的老婆妍丽的娇媚身影出现在大厅,刚自健身房出来的他志得意满的正待迎上去,贼兮兮的预备将心肝宝贝拐到房里去玩亲亲游戏。不料那不识相到极点的电灯泡也不知是打哪儿冒了出来,一把就挽住了他Honey的手臂,两个矮个儿将头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一番,便快快乐乐的弃他而去。
呕呀,简雍差点没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出一场喋血暴力戏。
小戎没有瞧见简雍,当然也没看见他脸上黑得发亮的狰狞脸孔,可何以静眼尖的瞟到了七八成,一双汪汪星眸里,爱恋的眼神中加足了祈求的歉意,微勾起待会儿再来安抚你的歉笑后,施施然的随着厚脸皮的电灯泡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