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樵鹰不作声的听着她柔柔的说着他的好、他的不好、他的种种……她停顿下来,眸中尽是晶莹的水气。暗暗的摇着头,石樵鹰移过手,拍了拍她互握的手,“放心啦,如果他爱你的话,他会追着你的小来宜兰的。”
“真的?”
“当然喽,我可以保证。”趁着红灯,他立刻将手按住胸口,“我的以静妹妹是个好女孩,他如果够聪明的话,一定会懂得你的好。”倏地,他又换上一副贼兮兮的笑容,“反正,如果他蠢得不追过来,你还可以嫁给我呀,我不介意当个候补的男主角。”
“阿鹰哥。”何以静娇嗔的瞪着他。
不管怎么样,阿鹰哥轻轻松松的三言两语,奇异的让她的不安沉淀下来。对呀,如果真有情,他会来找她的。只是,他会吗?对她,他可有情?
“唷。”流利的应声,石樵鹰一副可怜兮兮的脸孔扳向她,“以静妹妹,你真是没眼光耶,像我这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斯文有礼的好男人自己送到你前面任你宰割了,你还不知道珍惜。”
面对石樵鹰的嘻皮笑脸,何以静笑了。
这两、三天以来,她第一次这么轻松的面对着仍旧是一团糟的心情。
第十章
何以静绝对想不到,她才黯然神伤的离开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简雍的人就已经飙到她住处前面了。脸色难看的可以将警察局长给吓死。
开会时,他只看见经理们一个个嘴都张张阖阖,可却一点都没听进去他们的报告,满脑子的思绪全陷在她的那通电话里。
去。无缘无故的就冒了通电话,然后吞吞吐吐的提了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接着又难能可贵的拉起了嗓门对他吼,最后是一句让他听了就火的话“我不会再去烦你了”,不会再来烦他?她这是什么意思?
这下子可好了,连续丢了好几个白眼给无辜的男秘书,简雍塌沉着脸冲进会议室,勉强自己主持会议,看着轮到手底下最出色的业务经理正在报告这个月来公司巨幅成长的傲人业绩……忽地站起身来,他令人大吃一惊的丢下一句——明天再继续会议,然后迅速的消失在公司大门。
他已经捺不住性子等这些人一个一个啰唆完了,不必等到晚上,他现在就直捣上以静那里,叫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给他说清楚,她究竟在搞什么飞机。
可是,真他妈的,他万万也没有料到的是,在楼下按了老半天的门铃,没人理会。冲到房门口敲门,还是没人理会。他气得一手扭门把、一手正预备要狠狠的擂门时,门倒是开了。
里头空无一物的景象让他整颗心都麻了。
那——女——人——真——的——跟——人——跑——了!
***
第二天,叙雳企业所属的整栋大褛全都笼罩在一团高压下。
一个晚上的工夫就完完全全的猪羊变色,这不由得让所有的人都开始揣测着,最近这几年脾气已经“从良许多”的简总一定出了超级大的问题了。
这,怎么得了呀,主子龙心大躁,臣属全都端起了不安。就只怕走路太过煽风引浪的,一个不小心就惹得火山绽起风暴来。
元老级的不断放话安慰大家,也安抚自己,没事、没事,以前他脾气上火时,都会找人出气、骂上一顿,可是瞧目前的状况,只是泄了些烟苗儿罢了,大伙儿安全应该是无虑的。
总之,只要不随随便便沾到简总周遭范围三尺之内,都算是安全距离。
外头的八卦消息是如何风风雨雨的,简雍不管,也根本不甩。可是,他们倒是猜错了一件事。
他全心全意的想找人出气、骂上一顿。而且这股冲动与随着时间分秒必增。可是,那雀屏中选的人却躲得不知去向了!
而好歹可以听他倒倒垃圾的小毕又被老婆缠到澎湖去逍遥,远水救不了近火。
又气又火的坐在椅子上瞪望着落地窗外一片澄蓝的天空,面无表情的简雍眼底却是燃着簇簇骇人的怒火。
生平第一次被人当成发泄的对象,简雍当然心有不甘,尤其最不甘的是,他的心也背叛了自己,像是跟着那女人跑了似的魂不附体。
一整个晚上,他独自品尝那种孤单的滋味,生平第一次,他希望自己的身边能有个人。以前的日子他也是一个人,可是,那时候的他,轻松快乐的享受孤单,可如今,他却是被孤单享受了。
竟会发自内心想她,是他所始料未及的。而想念她的严重程度,更让他几近抓狂的砍人边缘。
好不容易天亮了,他迫不及待的飙到公司去。身上穿的仍是昨天那一套西装,只不过变得跟咸菜干一样绉巴巴的,可他却全然不在意。
或许多看几个人,多听到些人声,被抛弃的痛苦就会淡了些。
心里的主意在接近正午时,逐渐的被打败了。恶狠狠的瞪着可以构得上是夺门而出的人事经理背影,简雍颓然的垂下肩头懊恼了好半晌,却怎么也窝不下胸口的那阵闷气。猛地张口吐出一声咆哮,他将椅子霍地旋了一百八十度,让自己的视线对着外头。
反正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探头进来查视的,整栋大楼的人士都像胆小表一样的怕他,这会儿不知道有多远闪多远,就深怕给他喷到火焰似的。他有那么可怕吗?简雍的心情陡然滑到地下室去了。他真有那么吓人吗?以静她似乎也挺怕他动怒的。
可是……谁不怕呀?高高在上的大老板除了他们呈上去的资料与传真照单全收外,还额外送上一副阴阴沉沉的凝视给那些胆敢进入虎口的人。那眼神,看得幸运能全身而退的那些人连出了那扇门好几个小时,心窝里还凉凉的颤着。
苞自己的心抗争了一个上午,简雍却是再也铁齿不起来了。他不需要她,可是,该死的,他很想她。非常、非常想。就算她真的已经包袱款着跟人跑了,他还是很他妈的想她。
妈妈离开他们的时候,爸爸是不是也正如他此刻的心情?这个念头一窜出来,怅然若失的简雍先是一愣,然后开始低笑出声。仰起脸,他一声又一声的狂笑起来,刺耳的声音震得玻璃窗也细细的摇晃着。
莫名其妙的眼泪就这么伴着笑声淌了下来。猝不及防的,简雍收起狂笑,怔怔的伸手触模着自己脸上的湿濡。
有多少年了?自从母亲离开,父亲天天与酒相伴,他以为自己早就是盔甲防身了。原来,他还是有泪,心,还是会痛呵!
这项了悟足足让他怔忡了许久,直到碧蓝的天空里,有只突然闯进他视线里的小麻雀唤醒了他的失神。
不行,他要将她找出来,问她为什么要离开?
他相信她还是爱他的。一定的,小呆鸭的眼睛不会骗他,她望着他时,仿佛他是她的唯一,他不相信她会像母亲一样玩着高竿的爱情游戏。他不要像父亲一样怨天尤人的麻痹自己的一切,他不允许历史再重演一次。
于是,他拿起话筒,没有经由秘书就直接找上一个男人。钱立封!
虽然伤心、愤怒与嫉妒同时汹涌在心,可是他却非常确定,如果小呆鸭身边真的有另一个男人,除了钱立封外,不做第二人想。
至此他方察觉,在超级市场外头,钱立封跟在小呆鸭身后的画面,竟然是这么牢不可破的嵌在他心里的最深处。
***
目睹她跟别的男人说说笑笑,他终于“有点”能体会毕天裘那时反常的行为了。有点……哦,该死的,是很多、很多,他完完全全能体会当年红鹤扑到他怀中洒热泪时,小毕失常的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