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的女人,休想听到他提出这项要求。可对她,他说得自然又坦率几近理所当然。
试试看?他这话的意思?“住在一……我们……你是指……结婚?”何以静结结巴巴的问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结婚?”带着不屑的表情嗤了声,简雍的眼底袭上了阴霾径自坐了起来,“这辈子我是不可能结婚的。”如果她有这个妄念,最好早点绝了这颗心。就算是特殊如她,也休想在他的生活中占有太多的空间。
他突如其来的冷然让她惶然不安的跟着坐起身。紧紧的揪住身上的被单,何以静望着熟悉的宽背。
为什么他又将背转向她?这种感觉让她心疼又心痛。好像是特意将她摒弃在一旁,让她永远也无法触进他的心底。
“不可能结婚……那为什么你要叫我搬过来住?啊!”猛地幡然顿悟,她的心被他话中的含意砸得渗出了透着寒颤的血。
他的意思是……同居?老天爷!“你的意思是同居?”惶惶然的自床上一跃而起,拥着被单的她紧紧的将身子倚靠在冰冷的墙上。
“你不愿意?”简雍知道她离开了床铺,而且动作迅速得令人咋舌。但是,他没有回过身,“我的对手向来都是懂游戏规则的女人,惟你例外。而既然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我不会规避自己的责任。”
“责任?”愣愣的重复着他的话,何以静有些恍惚的瞪着他逐渐模糊的背影。
花了好几秒,她才木然的了悟到眼前全然天旋地茫的原因。原来不知何时,眸中早已经涌起了雾气,模糊了眼前的一切。眼蒙蒙、心恍恍,可胸口的部位散出来的椎心刺痛,却是真真实实的让她感受的清晰。
责任?呵,好庞大、好骇人听闻的一个词儿!
“你已经毕业了,随你想不想找工作,反正我会照料你的生活所需。但是,只有婚姻这一项,那是绝不可能的。”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翻过身来瞧她一眼。
他不想。因为自身后传来细细琐琐的吸气声来判断……小呆鸭的眼睛八成在下雨。他的全身因为这个可能性而紧绷。该死的,他讨厌自己心底那种又气又疼的不舍。可是,他更讨厌面对女人的泪水。
案亲不就是因为母亲的泪水而一次次的举了白旗,任由狡诈的母亲将他的爱玩弄于股掌。
“照料我的生活所需?”何以静不愿意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话。为什么他不肯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呢?为什么他总用那透着疏离的臂膀阻隔她的爱!茫然怔忡的望着他,凝视的眼眸中泪光更剧。
这宽硕的背,她想了这么长久的一段时间,结果……原以为是座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城堡,可没想到的却是,这城堡是建在地狱!
但她连怨他都做不到。因为他没错!
一开始,他就已经明明白白的将童话故事的结局摊在她眼前让她瞧得清楚,大大方方的让她有机会喊停,风度十足的让她有时间及时撤退。或者,舒舒服服的窝进他为她用物质享受所构搭的金巢。然后让日渐加深的绝望绞死她对他的感情。
“选择权在你。”该死,她怎么没有些许的动静呢?要或不要一句话而已,不是吗?这已经是他这辈子所下的决定里最严重的一次了。
“可是,我……爱你,我们……”抖颤的音调断续不全,何以静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该做些什么来缓和一下僵滞的话题。
她还能说些什么?要与不要,又岂是字面上那般单纯!
懊死的,她真的哭了!
霍地站起身,简雍旋身面对她。她那苍白如雪的纤容令人猝不及防的烙进了他的记忆里,还有颊畔那两行浅浅的湿痕……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简雍不给自己有半秒心软的时间。
现实伤人,但如果他一开始就让她有了错误的希望,当希望幻灭时,她受的伤害会更大。
“我这辈子是绝对不会结婚的。如果你可以接受,我们就继续。如果你无法接受……”他耸耸肩,不置一词的哼了声,也不在意全身的赤果,绷着一张冷脸的跨进了浴室。
“砰”!!
紧紧阖上的门像是道蓦然砍下的刀斧,斩断了她泛着泪光的伤心凝视,也划开了她无力抽泣的心口。瑟缩着身子,何以静顺着凉意直透心的墙滑坐在地。
***
可悲呵,既已明明白白的知道了他的底线,就该聪明的勒断这份无望的爱情。可何以静却又忍不住的依约而来了。深情的望着他的侧脸,她连不屑自己都无力。只因为见他虽然痛苦,可见不到他,却也令人难以忍受。
女人,爱上了,就是一辈子的沉沦,心头除了他,再无其他。
“肚子饿扁了。”一夜的辗转难眠丝毫没在他黝黑的面容添上憔悴,只除了那双黑眸比往常更加的黯沉,“想去哪里吃?”说来真的会笑掉人的大牙,他一整个上午都在担心她会不会来。
何以静轻摇了摇头,“随你。”来这里,只为了那份见他的冲动。
没有意见是女人的权利,简雍也不以为意。反正向来也是自己在拿主意,曾几何时会去询问过旁人的意见。可这回她向来娴静的温柔却让简雍的耐性在刹那间消失。
“随我、随我、随我!拜托你有点主见好吗?什么都随我,那好,我带你去喝蛇血、吃狗肉、大啖熊掌,你要吗?”他知道自己的无名火发得很莫名其妙。可是,却捺不住的爆了出来。
夺走了她的童贞,不给她半点柔情的回应,予取予求的接受了她给的所有,甚至大剌剌的开口要向来循规蹈矩的她搬来同居……去!他都这么过分的欺压她了,她还处处顺从他,她究竟知不知道再这么容忍下去,她就会被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今天她遇见的是他,再怎么不愿意,他也无法否认他对她的确是有了情,只差爱。可如果她碰见的是别的男人呢?例如钱立封?她也是可以这么“随你”?!
妈的,一想到清纯的她被人玩弄、欺负,他就有气。久没使用的脏话根本就不假思索的打脑子里蹦出来。
“为什么生气?”何以静向来清澄的眸光没带半点波涛,坦坦然然的迎视着他的怒颜。
为什么生气?她还好意思这么不知不解的问出口。除了她,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功夫逼使他的被封箴的火爆脾气重出江湖。恨恨的低咒一声,简雍硬生生的将未尽的闷气往肚里吞。
“走吧,我们去晶华。”他已经好久都不曾发泄了。
或许是这些年来的商场历练将他的暴性给磨得圆滑了。也或许是因为自从耐骂的林晓芸出国念书,而叶红鹤被小毕给拐跑了后,能够承受得了他暴言暴语的人几乎绝种、绝迹了。每每看着才被他骂上两句,就含着两泡泪水冲进厕所大洒特洒的无胆女人,教他不气结郁胸也难。
几次循环下来,他也骂累了,也懒得骂了。甚至于干脆从此不再雇用动不动就洒酸水的女人当秘书。久而久之,直率仍存,暴气竟然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直到今天!
“晶华?”低呼一声,何以静正想提醒他,她今天身上穿的是吊带裙……
“怎么,你还有什么意见?”恶狠狠的白了她一眼,简雍没好气的掉头走向门外。只是走归走,大手出人意外的伸过去扯住她的手,“吃个饭还这么啰哩巴唆的。”哼,女人就是女人。
半走半跑的跟着他的步伐,何以静正要开口讨饶,有个声音比她更快的制住了简雍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