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甄意爱恨交替的变形脸孔浮上叶红鹤脑海里,骇得她猛打着哆嗦。
极力拨开迷惘后,第一个袭上她脑子的想法是,毕天裘是个坏痞子,很恶毒、很卑鄙的小人。既然身边有个漂亮的女红妆相伴,为何还要来招惹她?但立即的,她否认了霸占在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
裘裘没有爱过林甄意,是林甄意一相情愿的。
可是,他真的从没沾惹过林甄意吗?反反复复的声音在脑海中争执、辩驳,更让她的心温暖不起来。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漂亮又有气质的女人为了爱情变得……可以说是面目可憎亦可悲,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叶红鹤好同情林甄意,但是,她也好喜欢裘裘。若是初到洛杉矶之际,要她放弃他,她一定是二话不说的拍拍,潇洒走人,可如今的她,却是感情趋于柔弱得像是要步上林甄意的后路了。
天哪,她该怎么办?
???
嗯——用力将肺部充满了咖啡的香浓气味,简雍动作流畅的放下手中的杯子,心满意足地端起桌上的盘子,眼光一接触到盘子里那一大片等待着自己宰杀的女乃油蛋糕,垂到嘴角的口水差点没来得及给吸回去。
幸福的滋味莫过于如此了。
一大块可以喂饱肚子的女乃油蛋糕,一杯芬芳可口的卡布基诺,还有一块权充后补的起司蛋糕,而这一切,只他一个人独享!
唉——这才叫人生哪!
叉子才刚戳到女乃油蛋糕身上,他不经心的自光洁的透明落地窗望去,一条纤瘦的熟悉身影自他愣了一下的眼前晃过去。
呃,那不是叶红鹤那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嚣张女人吗?
走得摇摇摆摆又一副心神不宁的辛酸样,不用太浪费脑细胞,光瞧她的背影就可以猜得出来,这小俩口绝绝对对又情海生波了。
惨了!这是简雍脑子里浮上来的第一个想法。
早知道就别那么多事的让无聊的眼光四处乱瞄,现在可好啦!插手也不是,不插手更不是了。
不舍的望着满桌子的仿佛朝着他摇旗呐喊的美食,再望着那个失心人飘然得像是脚未沾地的走进大门,越过气派明亮的大厅,然后踱向电梯的身影……那背影将失意的心情完完全全的表露无遗!
唉,我这又是招谁惹谁呀!简雍简直想狠狠的给自己几个拳头来泄愤,他若聪明的话,上个星期早就该该包袱款款,跟古晓芸一起回台湾的,干么只为了贪图能亲眼瞧瞧冷面王子毕天裘的情事而赖在这里不走。
想归想,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简雍还是站了起来。
出门在外,是需要朋友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他这款有义气的人该做的事,也是一种“不得不”的义务,唉!
为着这份无法抛却的义气与义务,简雍神色凝重的跨出电梯,一步一脚印的朝着失意人的房间走去。举起手,蓦然低抽了口气,忿忿地用脚踢开房门。
见鬼的,这里是人来人往自由通行的饭店,不是防卫措施一流的总统府,这个嚣张女人以为自己很安全哪?回到房间连房门都不关,想干么?引人犯罪呀?
不甘不愿一瞬间衍成了火大,一走进去,他便低吼着:“白痴女人,你是嫌命太长了不成,为什么不关门……咦,人呢?”倏地闭上嘴,他呐呐地瞧着空空的房间。怎么没、没、没、没、没人?
紧张了一秒后,这才注意到盥洗室的那扇门板紧紧地阖拢着。
“去,一回来就藏进去,害我虚惊一场……”等等,她一回来就将自己给锁在盥洗室?
通常,盥洗室除了用来刷牙、洗脸、洗澡、上厕所,还有……想不开时的最佳场所!!
猛地吸了口气,简雍握紧拳头,“砰、砰、砰……”拚命地捶着门。
因为又急又惊又惶恐,当那扇门在他期待又惊诧中拉开时,下落的拳势根本就收不住,狠狠地击中叶红鹤脸门正中央。
“该死!”恶声恶气地诅咒着,他身手矫健的一把扶住她向后仰跌的身子。
满天星斗炫了她好几秒,但是,透过灰灰白白的迷雾,叶红鹤瞧见简雍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心中一揪,眼眶更是添染着红意,不自愿地,眼泪就迅速地涌进眼眶里,发白的嘴唇还扁了扁,一副受尽了委屈的凄凉样。
担心地看着她眼鼻红通通的怜人,偏颊畔却白兮兮的吓人,简雍蓦然旋身走向床铺。不行,他得打电话请人送些冰块上来敷一下。
看见他转身,似乎打算就这么抛弃她的样子,叶红鹤手里紧紧的揪着刚刚拿来拭去泪水的小毛巾,突然觉得全世界的孤独与失落都挤到她的身子里。
“孤身”处在异乡,常常是感情最薄弱的时刻了,尤其是心酸意愁的时候,看见了简雍熟悉的脸孔,就似看见了自己的兄长般,满心的委屈一发不可收拾的全冒了上来。
呜……“黑狗兄。”人一难过,哪还会记得修饰什么言辞,下意识地投进他怀里,口里不知不觉的就喊出了自己在心底封给他的绰号。
诧异又紧张的环住她飞扑过来的身体,简雍被她这个凶猛的扑势给压上了床铺,有些手足无措的抬着僵硬的手臂半晌,见身上的女人似乎是一时片刻还不打算停止,这才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干么洒那么多苦水呀,出了什么事?”黑狗兄,这女人还真叫得出口?!
没错,他皮肤是黑了点,人也没她心爱的裘裘斯文,但,黑狗兄?
唉,看在人家这会儿哭得摧心裂肝的难过样,他再落井下石的为自己讨回公道,就有点太那个了些。反正他是坦荡荡的君子,要报仇三年不嫌晚,将这个仇刻在墙壁上就行了,他总逮得到机会的。
“好啦、好啦,你不说究竟是谁欺负你了,我怎么帮你伸冤哪?”其实简雍知道自己这话是白说的。
人家只是在伤心难过时,好不容易见着了个“台湾同胞”,一时茫了心智,才会有这种不见得是好康的好康事给他捡,所以即便勉强归勉强,他不安慰几句也说不过去。
“说吧,小毕是怎么惹到你了?”简雍不懂什么迂回手法,他这辈子信奉的是一针见血的直接作法。反正,可以在区区几个小时就惹得她冲回饭店大洒苦水的罪魁祸首,除了伟大的冷面王子外,别人应该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伤着心的叶红鹤其实并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但是,却捞到了小毕这两个字,莫名的泪水涌得更酸更痛也更急了。
“我要回家。”抽抽噎噎的,她愈发觉得自己的处境好可悲,也愈发的想家了。
她好想念台湾,好想念家里的一切,好想念自己的房间,好想念自己那张总能平抚伤痛的床铺,尤其最想念的,是远在台湾的爸爸妈妈。
身体粘贴着身体,叶红鹤将脸深深地埋进他胸前,声泪俱下的哭得连简雍都心酸酸了起来,差点没淌起男子汉的热泪陪她一起哭了。
老天,究竟是出了什么毁灭性的大事?小毕呢?
焦急的脑子才想到男主角,男主角就出现在房门口,只是,毕天裘的脸色也铁青泛白得像个鬼魅似的骇人,而那两道燃着青红的炽眸死死的分割、锉剁着简雍的手。
“谁准你抱她的?”看见叶红鹤不但是倚在别的男人怀里哭得让人心疼,而且绝少主动搂抱他的那双手臂竟然是环在别的男人的颈项……
毕天裘的心陡然一沉,口气粗暴得几乎可以点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