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的四个大男人全都动容地望着她红通通的眼眸,沉寂的空气静地骇人,只有冷苍昊有脸色木然且惨白地毫无表情。
我的小缇……他们无权对你那么残忍!!“然后呢?”漠然地问着,冷苍昊的眼底有着令人恐怖的杀机。
必红没有抬眼瞧他,但就算她有看见了他眼中的肃杀之气,她也停不下来。
“就在爸爸他们前脚才刚离开大厅,小扮就趁着大家都忙成一片,朝小缇迎面就是一拳,将她打撞到那锐利的桌角,没有人来得及阻止……血……流了好多血。”想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关红开始颤着身子。
此时突然有一双大手将她拉进温暖的怀里,她凝视着那双大手的主人,只见冷苍岳的眼神有着令她心跳怦然剧烈加速的温柔,她想躲,但是却又有着控制不住的不舍。
“关理治对你爸爸说了什么?”
低哑喑沉的嗓子唤醒了她的失神,关红快速地再瞅了眼冷苍岳。
“还能说什么?他被揍得鼻青脸肿到底是事实呵!”但是却使无辜的小缇妄受了这伤痛,不但当时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多月,伤好后,她连那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给忘了,怅然地轻吁一声,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小缇竟然连最疼爱她的大哥哥也自记忆中遗忘了!
瞧见她最后的那一瞥,冷苍昊心里有个底了。
“那天听到你惊叫一声,又看见关理治像闯了祸似的低头逃窜,我当然……”
重重地叹了口气,“阿岳,别说了。”这一切都是天意,冷苍昊心里沉痛地叹着气,“所以,小缇就忘了我?”
“那天的事她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也忘了她曾经失手弄瞎……在她的印象里,她只记得自己曾被小扮打过。”关红心痛的说。
“原来如此。”黑甸甸的右眼罩榇着他左眼中冷然的眼神更加地凛冽,神色哀戚地令人心酸,但他的嘴角却浮起一抹阴郁的微笑,“这就是为什么小缇会不记得我的原因!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忧仲不安地望着他异常的举动,冷苍岳几人面面相觑,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安慰冷苍昊的心。
“老大……”龙毅夫一脸的担忧。
垂着肩、肃着脸,冷苍昊没有立即地回龙毅夫的话,但是在寂寥的空气快可以将人逼出坏脾气来时,他倏地扬起脸,一张冷酷至极的脸上有着令人不敢直视的血腥与猛烈的暴戾。
“伤了小缇的人不该再存活在这个世上。”他静静地说着。
必红怔了半晌,突然领悟到他话中的意思。
“不!”她惊慌地尖叫出声,“不!冷大哥,你不能!”
冷苍昊的眼神再度逼视着她,冰冷冻人的眸中没有一丝温暖,“关理治早在多年前就该死了。”
“不!”关红大叫,并且欲冲上去。
扳住她想冲上去跟冷苍昊拚命似的身体,冷苍岳咬着牙根把将怒气转向他,对他拳打脚踢的关红给半抱、半扯地扯出大厅。
环视着厅中已不知共度生死几回的交心兄弟们,冷苍昊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交代着,“我要他为错待小缇赎罪!”
望着冷苍昊难得一见的肃然,厅里余下的人纷纷地为未曾谋面的关理治捏出了一大把的冷汗了,看来,他的生命已经可经说是走入了最后一程了,只是不知道,冷苍昊怎么玩弄他的生命?
第四章
腾龙寨位于腾冲县的西南方,原先只是零零落落的几户破建筑物,残败的景象每个人见了都会摇头不已。
但当年冷苍昊几个人见这处林后平地虽然月复地顷广,但整个地势却浑然天成的自成一格,像是老天爷早就整顿好这儿随时等候人类的善加利用似的,所以几乎不多考虑地,他们就决定在这儿落脚。
头几年的无本生意做得还挺顺遂的,只偶尔地抢抢那些挂名军阀的行列就过得挺“丰衣足食”了,慢慢地,手底下的弟兄居然愈来愈多,腾龙寨方圆数里的地方竟也愈来愈热闹了。
才十几年的工夫而已,这腾龙寨的名气倒在外头打得特响,只因为这群马贼不似别帮贼匪,他们平日是很少出来活动的,杀人越货的事儿也极少做,除了该办事什么的才会有弟兄出寨活动,要不然他们是很少在外头走动的,一方面是因为身逢乱世中,他们不愿意去惹些什么麻烦事情缠身,另一方面是好日子过惯了,出来外头反而诸事不顺,却也因为这样,腾龙寨反而更充满了令人好奇的神秘色彩。
虽说如此,但是寨里平日的情报系统可不比那些革命军或军阀来得简陋,虽然是“深居简出”,但天下事一样知晓,而且传讯之速快得让人惊异。
寨里人材济济,抢劫这一行干久了慢慢地也做起正当生意来了。
而冷苍昊这几个外表好看的头目脑袋瓜儿也不是白长的,凭着本身的聪敏与锐利的视察能力及商业经营的高超手腕,这些年来不但在腾冲县拥有好几个铁矿厂及锡矿厂,连保山那儿都抢了个先机,率先置下了数部织布机运作操控着。
经年累月经营下来挣了一笔不少的银两,说不少还真是太谦虚了,说富可敌国倒也还颇令人相信。
虽然腾龙寨的富有直令人眼红地滴着口水,但是想动他们的主意却是难上加难的妄想。
寨里的防御工作在刚毅冷然、马术却相当高超的高暮统筹下,做得真是滴水不漏,没有人敢轻易地犯上他们,反而是他们看不过去某些人太嚣张时,会吆喝了一群弟兄们狠狠地灭灭对方的威风。
若真有人强想自老虎嘴边拔下根毛,这虎毛还真不是普通的难拔!
寨子的左方临着一处占幅广阔又陡峭的山壁,笔直的崖壁几近直冲入天,若有人想自这儿模上来,除非像鸟儿般有双翅膀。
右边隔个几里不到的地方,却奇异地蓄着一潭深且冰冷的湖水,纵使是在炎热的夏日里,湖水仍是冻得骇人,一跌下去没个几秒就成了枝冰柱子。
而腾龙寨后头是处浓密不见天日的绿荫丛林,里头的爬虫猛兽不挺多的,但若想穿越这丛林得经过一处瘴气密布的沼泽。
在这三处危耸又险要的天然屏障将居中的腾龙寨拱护着,形成一处易守不易攻的堡垒。
而寨里的建筑也不是杂乱无章的乱盖一通,南方几个少数民族的建筑特色或多或少的暗掺在其内,尤其是于栏式的竹楼建筑最让关缇目不暇给了。
单靠那二、三十根的木柱就支撑着整座竹楼,楼板、壁、阶梯等都是用竹筒劈压编成,间或一两栋由泥塑、石屏等组成的门楼,虽然两者之间质材交错不同,但是精巧的结构,却也使得整体瞧来挺对称地顺眼。
“不知道这寨里的建筑是谁设计的?”忍不住惊赞地想着,关缇嘴里啧、啧、啧地轻发着声,“真是个天才!”
提着心,睁着一双紧张又好奇的眸子左顾右盼地张望,关缇的样子十足十地像个小贼。
躺了一整天,床侧的人来来去去的,看得她眼都花了,其中最常映人眼帘的就是总凝着一脸若有所思神色的“独眼龙”,偏偏红姊却不见个人影,好不容易勘着了个没人守着她的时刻,她窝不住地便贼眉贼眼地弓着娇弱的身躯窃出了房间,只是走出来晃了许久,经过身边的人也只是在投向她第一眼后,眼光便亮了起来,不但都会附赠她一个会心的微笑,有的顽皮一些的还会对她眨了眨眼。
“奇怪,我是脸上画了彩不成?”纳闷地用瘦骨嶙峋的手,抚模着自己的脸颊,“他们怎么都直冲着我笑?”关缇不解地想着,怪哉,她的人缘何时好成这般“人见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