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万宝开始发觉到不对劲了,事情的发展不该是这样啊,倔脾气的菱菱应该会再气得破口大骂他几句,或许是挣月兑手来再赏他一个小烧饼,或是抬脚踢他几个小脚丫子,或是冲跳上来狠狠的咬掉他一大块血肉,就像她每回被他惹得发火那样,狠狠的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让他尝一尝呀!
但是……不该是这种模样,这种……让人触目惊心的冷寂呀!冷不防的打了个冷颤,连万宝害怕起来了,没关系,这次就这么了结了,以后再多花些时间慢慢的消除菱菱对他的不信任不就得了?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松开了手上的力气,轻轻的将她往自己怀中带,他轻声的哄着:“菱菱!”
但是巫束菱已经听不见、也看不见他的一言一举。
见她怪异的对他视而不见的神情,连万宝更加的忧心忡忡了,“菱菱,你……”
话还没说完,巫束菱忽然用力的眨了眨跟,嗓音轻幽而森冷的说:“相公,你应该早些让我知道你的想法的,否则,你也不会过了那么一段痛苦的日子。”
平板的语调让麻意从连万宝脚底开始泛了上来,“听我说,菱菱……”
巫束菱似乎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维里,她再一次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又开口打断他的话,“没关系,事情还来得及挽救。”
虽然是被她的话给弄得满头雾水,但是连万宝这会不但是整个身子麻掉了,更是打心底泛起了一阵一阵的凉。
“什么事情?”,他不安的问。
我会放你自由的。”
什么?放我自由?菱菱那颗脑袋瓜子又想到哪里去了?一想到中间的不对劲,连万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她一扭身欲往外冲去。
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连万宝想都没多想的,伸手就握住她的臂膀往后一扯。
“唉呀!”
随着她仰倾的身子突然而生的一声惨然呼声,让连万宝七魂霎时全都没了;再看见她惨白着一张脸,左手紧紧的托住右手,那方才被他握在手中强行扯拉的手,他整个神智大乱。
“菱菱,怎么啦?我伤到你了是不是,快让我看看。”他的脸色没比她好看到哪儿去,“是不是月兑臼了?”
“没有,没什么大碍。”堪堪的将身子避开他的关怀,巫束菱拒绝让他碰到自己的手。
“还说没什么大碍,瞧你,脸都已经白透了,快点将手伸出来让我检查。心一急,连万宝说话时的口气也添了不少的悍味。
但是此刻的巫束菱连害怕两个字怎么念的也忘光了,见他又凑上前来,她忙将身子一旋,“不用了。”因为实在是痛死了,这三个字是硬着脾气说出来的。
连万宝不禁火了,“别再那么执拗了好不好?都什么光景了还在发倔,看你痛得脸都发青了,还那么小孩子气。”
小孩子气?换句话说,他也嫌她的脾气倔、很任性?听到愈来愈多自己的缺点,好象她巫束菱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悲从中来,她不禁无力的垂下了肩。
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身心俱疲,好想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听,静静的让自己好好的闭上眼,好好的休息,好好的……
远离这一团乱!当脑子里浮起这个念头时,那个被搁在墙边的宝瓶儿映入巫束菱的眼帘。
象是感应到她心中的想法,再顺着她的视线接触到那个所有因缘开端的瓶子,连万宝心神俱丧的狂喊一声。
“不!”
但是,再怎么快的速度也止不住,那串夺人心魂的咒语自巫束菱口中逸出。
“今生今世,我巫束菱心甘情愿禁锢在这个瓶中,永不复出。”
眼睛布满了慑人的血丝,连万宝面容狂暴的冲上前去,试图将她的身体给攫进自己怀里,牢牢的护卫住,不让她有机会离开他。
但他扑了个空,就在他眼前,巫束菱顿时化为一缕白烟消逸在瓶子里。
“哎呀,或许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反正菱菱一开始就不是自愿嫁给他了。”
“阿士,你有完没完。”蒲筱莉睨了他一眼。
“怎么又不许我说了?”巫土的声音有些委屈,“这全都得怪那个浑小子,算他前几辈子烧了不少好香,让他娶到了咱位家最能干的宝贝女儿,能文能武又能说能写的,比起敏儿跟小娟实在是聪明得紧,偏这个浑小子还不懂得好好的珍惜,反而还千方百计的欺负她,逼得她不得不自行了断。
“什么自行了断?说得那么难听。
“这是事实啊,我又没有空口白话的诬蔑他,要不是那浑小于在外头吃野食,咱们菱菱也不会伤心至极的施咒交自己给困回那个瓶子里。”巫土的声音一点也不因此刻夜深会扰人清梦,声音提得高高的,只是说着、说着,他不免有些责怪蒲筱莉。
“这完全都得怪你啦,要不是你唇红齿白的瞎扯谎,硬就是说什么那浑小子是菱菱的真命天子,说什么这是他们的缘分,不管我怎么阻止都不听,硬就是将菱菱许给了他,这下可好啦,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家三个丫头就数菱菱的性子最刚烈了,她这回将自己给玩完了,这可怎办才好。”巫士可心疼极了他的女儿。
“你说够了没有?”声音里听得出来蒲筱莉有些不耐烦了。
“这……唉,我心疼女儿受了委屈又不敢回冢米哭诉,也不敢投向她两个姊妹,替她发发牢骚都不行哪。”巫士的音量也陡的降了好几度,整个气势弱了不少。
“发什么牢骚?”蒲彼莉冷哼了声,“女儿又不是没有办法月兑困。”
巫士跟蒲筱莉这一对因为一时心血来潮而逛到杭州探视女儿女婿,结果,没见到女儿,却见到了像个游魂似的过了好几个黑夜与白昼却束手无策的女婿,看到他发须齐长,杂乱无章的肮脏莽汉模样,两人霎时目瞪口呆半晌。
然后巫士是毫不客气当着他的面放声嘲笑;而蒲筱莉则是哀声叹气的猛摇着头。
但是连万宝完全不受外界眼光的影响,只是望眼欲穿的高度期待在听见他们异口同声的说,他们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解开魔咒时,整个人像是又被活生生的给打人了深不见底的黑渊。
连他们夫妇不知哪儿来的好兴致,三更半夜还不睡觉,莫名其妙的跑到他的窗外大声喳呼兼咬耳朵了老半天,他也都听而不见的发着他的呆。
“可是这月兑困的方法也不能单靠咱们宝贝女儿啊!”
“唉,要是女婿的脑子能灵光一些,不要再继续这样子愣头愣脑的像个小傻瓜一样,9咱们想再见菱菱一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几天总是将宝瓶抱在怀里的连万宝怔坐在窗子另一端,巫士夫妇他们一开始的嘀咕他没有听进去几句,除了最后的那一句话。
菱菱不是没有办法解咒?!犹如阳光自满天阴霾破隙而出,怀里仍抱着那只瓶儿,他大力踢开了门,冲了出去,“娘,你是说有办法可以让菱菱出来?”
连万宝望了望四周,一颗炽热的心倏地冷却了下来,眼前哪有人哪?整个昏暗不明的廊下空荡荡的,连只蚊子都不见飞过。
“怎么可能没有半个人呢?难不成是自己乱了神?”他心神紊乱的叹了口长长的气,掉过头沮丧的走向房里。
“大白痴,女人嘛,哄哄她不就行了。”
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冒了出来,连万宝吓了一跳,抱着瓶子跳了开来,眼前还是没半个影子,但是那话音还犹如在耳边回荡不去的重复又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