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连日来的明察暗访,让他信心大减。
所有人都认为义贼阿奴是个大好人,只要有人胆敢批评他,马上遭到众人冷眼以对,加上他来无影、去无踪,想掌握他的行踪简直比登天还难。
就在李子蔚为下一步该如何进行伤脑筋时,前方传来一阵争吵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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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不远处有条小河,河上有座桥,吵闹的声音便是从桥上传来。
“喂!张少爷,你放尊重点,我家小姐还没答应要嫁你。”
史凤仪的贴身婢女,张开双手挡在主子面前,不让色迷迷的张招福靠近她家小姐一步。
“自古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我爹跟你爹老早就达成协议,只要你入我张家门,我们就送一大笔礼金给史家,这事已成定局,哪有你家小姐说话的余地,是不是啊,娘子?”说着说着,他朝史凤仪伸出禄山之爪,却被护主心切的婢女给挥开。
“我家老爷可没说过。”
“主子的事会让你这下人知道吗?你给我闪远点。”张招福身后站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仆人,摆明了要当街闹事。“还是你也想让本少爷调戏?”
“无耻!”婢女气得跳脚。
一群男人哈哈大笑,不为所动。
为着义父的事业着想,史凤仪避免与张招福翻脸,却也不想牺牲自己的名声,只是拉着婢女欲走开。
一名张家下人涎着笑脸,张开双手挡在她们面前,“史小姐,我们少爷不过是想请你赏个脸,到茶楼喝杯茶,你不会连这点做人道理都不懂吧?”
“是啊,凤仪,我们早晚都是夫妻,现在先培养点感情,以后才能鹣鲽什么的,还有那个双住双飞。”
几句成语说得残缺不全,的确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哥,义父何以执意把她的终身讬付给这种人,只是为了张家的势力吗?
史凤仪黯然神伤。十二岁被义父带回家,至令也十三年了,义父对她的栽培不遗余力,为了回报他的养育之恩,她也尽心尽力的为义父打理几间铺子、钱庄,劳心劳力,想不到最后要落得这下场。
“小姐,别怕,我们走。”婢女拉着她要硬闯前面那堵肉墙。
毕竟是女流之辈,力气弱小,反而被包围在中间当猴戏耍,还被那群恶汉毛手毛脚,吓得她们花容失色。
尖叫呼救声虽然引起不少人侧目,但众人皆因对方的身分而有所畏忌。张招福可是县太爷的宝贝儿子,给宠得无法无天,府衙上下也得让他三分,众人怕惹祸上身,全都回避着。
眼见大家见死不救,史凤仪心急如焚,此刻她真恨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我说这位公子。”后方突然传来叫唤的声音。
众人回头发现是一位男人,张招福口气嚣张的问:“有什么事?”
李子蔚咧嘴一笑,“我听到小姐喊救命呢。”
“你想做什么?为她们出头?”几个仆人不怀好意的卷起袖子,步步逼近。
“公子不觉得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女子是很下流的行为?有辱家门吗?”
“老子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不着。”
史凤仪看到李子蔚向她使眼色,知道自己留下来只是负担,也不逞强,拉着婢女乘机逃跑。
“少爷,她们要跑了。”仆人要追却被李子蔚档下来。
张招福冷笑一声,“真是找死,给我上!”
主子一声令下,几个男人立刻冲上前开打。
纵然有一身武功,却内力尽失的李子蔚,只能拚命抵挡,不让拳头近身。
可惜双拳难敌四掌,他身上也挨了几拳。
“哈哈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张招福一脸的得意,“以后要救人之前,先掂掂自己有几两重,敢跟我动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子蔚抹了抹嘴角的血渍,眯眼看着他们的恶形恶状。
还真痛啊!习武时所受的疼痛记忆,这回又回想起来。
要不是内力尽失,他岂会当沙包任人打。说到底都是那个混蛋阿奴的错,杀了他还痛快点,竟让他如同废人一般,才会受这些人折磨。
看来今天要月兑身,只有一个方法──
李子蔚跨过桥栏,跃入河里,不一会儿就失去踪影。
那群恶棍挤到桥边朝下望去,却无一想追。
张招福心有不甘的道:“哼!算你逃得快,我们走。”
水性极佳的李子蔚,游了一阵子,才浮出水面。
他一身湿漉漉的,回去肯定会遭艾乾臭骂,反正太阳这么大,不如顺着小河到林子里晒衣服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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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兑困的史凤仪,急忙回家拿了伤药就往外头走。
探听了方才混乱的情况,又没人见他回家,她决定碰碰运气,沿着河往城外找,果然在树林里看他正月兑下湿淋淋的外衣往树上挂去。
“李公子。”她叫唤道。
“史小姐。”
史凤仪螓首低垂,“你还是叫我凤仪吧。方才多谢公子仗义相救,否则我难逃虎口。”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她脸色一黯,“因为我义父的缘故,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帮助史家,他们都等着看笑话。”
“怎么会呢?所谓父母作恶,祸不延子女,你们是无辜的。”
“你不会了解的。要不是我义父做人处事欠公道,义贼阿奴也不会专挑我们家下手,刚刚众人袖手旁观也是同样的道理。”她幽幽的叹口气,把手上的伤药递给他。
“刚刚那些是什么人?以你在大龙城的身分,我相信应该不会有人那么大胆敢欺负你。”那些人出手还真不轻呢,还好都是些皮肉伤。
“我义父在大龙城虽有名气,但不代表他的地位就能屹立不摇,刚刚那位极有可能成为我未来的夫婿,他就是县太爷的儿子。”
“那我岂不是让你难做人?”
“不,事实上我并不满意这门亲事。”
的确,谁愿意嫁给一个不学无术的无赖。
“可惜我无从反抗,义父认为我已经过了适婚年龄,不能再拖下去,难得张家不嫌弃,愿意娶我入门。纵使我答应一辈子不成亲,来打理义父的生意,也没有与官府结成亲家的好处强。”
李子蔚为她的身世感到同情。
“好了,不说我了。李公子,你到大龙城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我是来寻找故人之女。”
“找着了吗?”
“还没有。”唯一的线索阿奴,最近又无消无息,仿佛自人间蒸发般。
“我看公子器宇不凡,何以沦落至此?那件衣服是专为官家所制的极品,你到底是谁?”
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坦白,李子蔚不慌不乱的微笑,“你不怕拆穿我之后,会遭我毒手吗?”
史凤仪严肃的看了他一会儿后,摇头微笑,口吻坚定的道:“你不会,我看人一向很准,你不是那种人。”
“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一阵子。”
“你相信我?!”她眼里有掩不住的惊讶。
“就如同你信任我一样。”人生难得知己,两人对彼此的印象十分投缘,单纯的信任,仿佛是已经认识很久的朋友般。
离去时,史凤仪好心的提议,“如果艾老板那里待不下去,我自信还能保你一人,绝不亏待。”
李子蔚轻叹一声,“家家有本难唸的经。”而他的经就是艾乾那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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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艾家的李子蔚苦难尚未结束,才踏入门槛,就差点与迎面砸来的东西撞个正着。
他身手矫健的侧身一闪,不明物品击中门板,应声落地,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支扫把。
掷出扫把的凶手,正两眼飞射出利箭的死盯着他。
“我回来了”
“舍得回来了是不是?”
李子蔚看着一脸兴师问罪模样的艾乾,心里大感不妙,一手遮着额头上的伤,嘴里嚷道:“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