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一向在堡中受人宠爱的乔治吞吞吐吐得说不出话来。
露娜隐约晓得是孙子闯祸,首先低头道歉,“对不起,少爷,是我的错,我管教不当。”
“让他自己承认,妳毋需替他求情。”
闻言,乔治害怕得放声大哭,昔日疼爱他的仆人全懔然的低头退至一边,没一个敢出面帮忙。没有人能改变少爷的决定,除非他自己。这次出动了堡里大匹人力去搜救,造成太多不必要的麻烦了。
避家威廉虽然也心急如焚,但他不动声色,暗自思忖,公私分明的少爷会不会一气之下把他跟露娜一并赶出去?
众人慑服于伯恩的怒颜,现场鸦雀无声,以琉璃的立场,地位薄弱,多言只会出错。
但她心生不忍,咽下几口口水后,抖着声音开口,“是我不对,我不该硬要乔治陪我到山上去,他不过是熬不过我的要求才勉为其难的答应,这事都该怪我,你别生气。”
伯恩瞄了眼哭啼的乔治,又把目光转向她,不经心的问:“妳想背黑锅?”
“没……没有,我只是想……”
“想掩藏事实,挑战我的权威?”
“不是,不是。”她紧张的摇晃双手,“只是乔治还小,好奇心较重,分不清什么是对或错,你用这么严厉的口吻对他,他会害怕。”
琉璃恨不得咬掉舌头,这下子她不是招出乔治了吗?
只消她一开口,伯恩就晓得她的心思,替人顶罪是吗?不先掂一掂自己的斤两,像只刚出生的小老鼠,还想欺骗他?!
他猛然的靠近她发烫的的耳朵,轻声细语:“那妳就不怕我吗?”末了还吹出一口气。
酥麻的程度几乎让无防备的琉璃跌下地面,还好伯恩搂住她的纤腰,让她又逃过一劫。
“让我下去。”她虚弱的挣扎。
看她愈无助,伯恩愈恶劣的捉弄她,“说话啊。”
靠在他胸前的琉璃呼吸急促,一股特有的男人味夹杂着淡淡的烟草香,充满她脑海。她作不得声,又月兑不了困,只能困索在他的怀里。
见她安分下来,伯恩冷峻的对着乔治说:“写一份悔过书给我,罚你整个暑假在威廉身旁当跑腿。”接着,不费吹灰之力的抱起琉璃往她房襄走去。
第四章
回房的路上,琉璃非常仔细地聆听花园里的虫鸣声,怕一不小心会记起自己身在何处,她尽量不去想自己正被搂抱在伯恩宽阔的怀里。
但是即使如此,隔着衣服,她仍旧被他穿透衣服的体热醺红了脸。她偷偷的往上瞧,伯恩坚定严肃的俊脸丝毫显现不出喜怒哀乐。
她忍不住的叹一口气,“唉!”
靶觉到怀中人儿的举动,伯恩浓眉微蹙,语气微愠,“这么大个人了,别老让人担心,增加别人的麻烦。”
“对不起。”
“任何事不是『对不起』三个字能解决的,认清自己的身分,我是这个家的主人,我有我的想法,任何人的去留我自有分寸,毋需妳多言,更别傻傻的替人背黑锅,让人觉得妳好利用。”
一席话说得琉璃惶惶然,羞愧无比。
见着她的模样,伯恩有些恼怒于自己的语气,他不是要使她难过,只是她这种老好人的性格会让她吃苦头。
什么都帮外人想,也不好好照顾自己一下,一看到她裹着白纱布的脚,他心里就不舒服。
伯恩把她送回房里,让她坐在床上。一路上看她闷声不语、表情受伤,他又烦躁不堪。
“我不是在骂妳,别装那副脸,让我觉得错在我自己。”
“不……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为免他误会,琉璃硬是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伯恩皱眉,“够了。”心情坏得转头要走。却在手碰触门把的前一秒停驻下来,踌躇半晌后,他又走回头,对着不知所措的琉璃命令道:“躺下。”
“啊?”心里已经难过得要死的琉璃还得理解这种语焉不详的话。
“睡觉。”
简洁有力的两句话让她思忖了半天才拼凑出意思。“喔。”说着马上躺平在羽毛床上。
蓦然,棉被从天而降,轻柔的覆盖在她身上。她眨着惊讶的大眼,瞬也不瞬的瞅着他。
被那双美丽的眼睛注视得有点不自在的伯恩板起脸孔喝道:“还不快睡?!”
那模样有点像是教训孩子的严厉父亲,闭紧双眼的琉璃在心中如是想,却有点被他的行为所撼动。这是关心她的举措吗?
严谨又强悍的他竟然帮她盖被子,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在山上猛然见到伯恩的那一刻,他表现得又急又气,紧张的护住她的身子,召人来看她的伤。真是很奇异的举动,他不是很排斥她的存在吗?
想得深入一点,或许是怕不能对他的父亲里欧负责吧。
可是不知怎么着,她心里彷佛注入一股暖流,温熟了她的身体。
饼了一会儿,累极的琉璃不顾伯恩的存在,抵不住睡神的召唤终于睡着了。
在床上待了三天之后,琉璃渐渐体会到自由的可贵。
如果不是威廉安排小乔治三天两头来监视她,她可能会偷偷地下床,活动一下筋骨。
“啊,外面天气真好,湛蓝的天空、绿意盎然的花园,我想外面一定有很多好玩的吧!”她假意的叹息,引诱那不动如山的小兵。
乔治埋头苦干于课业,对她的话提不起兴趣搭腔。
“哈啰,乔治,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啊?”她试图唤起他的注意力。
被吵得看不下书的乔治莫可奈何的抬起小脸,“一句话,不行就是不行。”
“你早听到我说的话,为什么不理我?”
“因为我知道妳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出去,而这个答案是不可能。”他头如博浪鼓般的摇晃。
“难道你陪我困在这裹,真的耐得住吗?别这样啦,让我出去走走,我顶多不出卖你,行了吧?”她千托万求只为达到目的,不是她不遵守病人的本分,实在是她都已经可以行走了,伤口也开始结痂,没道理还被困在床上。
那天伯恩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极亲密之姿抱她回房,待她一沾上床,他便霸道的吩咐她不准下床,除非洗澡、上厕所,而且前提是要有女仆搀扶。
不过是皮肉之伤,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等到第二天有专属佣仆到她房里站岗后,她才知道伯恩是认真的。她知道旧式的英国人都是一板一眼;想不到有着世界观的伯恩还这么保守,简直把她当成金枝玉叶。
“琉璃,妳都不晓得,伯恩少爷给我的处罚,除了当威廉爷爷的跑腿外,还得看高难度的经济学书。他说我的聪明用错地方了,要趁早改正。妳没瞧见我手上的超厚书本吗?读得我累死了。”乔治嘟着嘴抱怨。
“怪不得这些天你这么安静,终于有人治得了你了。”她掩嘴偷笑的说风凉话。
“好坏喔,琉璃。不过……”乔治不自在的努努嘴,“不过害妳受伤,我真的……真的很不好意思,对不起啦。”对他来说,要向人道歉是多么困难的事,但是他做到了。
琉璃得了便宜还卖乖,她佯装不满意的说:“是啰,既然如此,那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不如让我出去晒晒太阳。”
一听到交换条件,他赶紧拒绝,“不行,这是两回事,我可不希望再抱一本比我重的书猛啃。”
“小气鬼乔治。”她忍不住的嘘他。
没想到屋内响起轻快的声调支持她,“是啊,乔治,你真是小气,一本书而已就把你吓破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