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南方人,迟早有一天要回到北方去的。”忧愁染上她的眉梢,他害她变胆小了。
“不许你再说这种白痴话,在我把那块玉佩给你时就认定你是我的王……”差点泄漏自己的身分,朱昊赤及时咬住舌,煞住话尾。
“王什么?”
“现在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对了,你不是要吃糖?还楞在那干么。”朱昊赤乾脆搂著她到摊子前好转移她的注意力,眼睛二兄的指著摊上某一处,“老板,给两支画糖人,就这对鸳鸯。”
“我不喜欢鸳鸯。”
“我就是要这对。”唯我独尊的王者霸气展露无遗。鸳鸯代表他们,相处那么多日,她不会不懂他的心意吧?
“我不想吃了他们拆散鸳鸯。”金银芝的心莫名颤了下,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朱昊赤恍然大悟,眉眼弯起,“好吧,那再给我个鲤鱼跃龙门。”指著摆在鸳鸯旁的巨大鲤鱼。
“等等,你买那么多,可不能花我的银子。”抓紧荷包,金银芝小心翼翼的瞅著他。
朱昊赤啼笑皆非,回头一喊,“王忠!”
“是,爷。”王忠认命的掏腰包。“老板,多少钱?”
钱塘江观潮,每逢八月中秋浪潮最高,吸引数万民围观,成为极富盛名的观光景点。
金银芝舌忝著画糖人,边沿著湾口堤岸走著。“真可惜,现在不是十五月圆,看不到潮起。”
她站在巍峨的湾岸边,俯瞰著脚下数丈高的海浪击拍著岸,激起滔天浪花,有如万马奔腾般壮观,海涛汹涌,如吼如啸,震撼人心。
“小心,别太靠近。”朱昊赤搂著她纤细的腰,免得她不小心失足跌落。
“你以后还会对我那么好吗?会不会哪天我就成了敝屣?”金银芝幽幽叹息。她发现自己的心一点一滴的沉沦在他的温柔中,渐渐没了自我,而这不是个好现象。
“说什么傻话?”
“你还会带我来这吗?”
“以后再说。”朱昊赤面无表情的将她护卫在身后,嗅到空气中流动的杀气。不对劲,四周太安静了。“王忠,提高警觉。”
“属下知道,爷,你先带金姑娘离开,这里交给属下应付。”王忠掏出剑,忠心护主。
“怎么回事?”金银芝也感受到那股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紧张气氛。
正当她抬起头,数十名黑衣人已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包围了他们,毫不留情的抡刀就砍。
她登时傻住,“他们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跟上次那些刺客有关吗?”她小心的护住手中的鸳鸯,不想旧事重演。
“还不都一样,全都是庞国舅请来的杀手。”不过这次的比上回厉害许多,看来是倾巢而出了。
“王忠。”朱昊赤低声制止。
“属下失言。”
庞国舅这个贪官她知道,朝中掌权的大臣,利用官职掩护贪污行贿的罪行,并不时陷害忠良,可是刑部一直苦无罪证将他绳之以法,只能任他逍遥法外、鱼肉百姓。她也曾想过何不买通杀手将这贪官刺杀就好?只是刺杀了他,并不代表他的余党不会继续兴风作浪,苦的仍是无辜百姓。
可是,这和朱昊赤又有什么关系?金银芝越想越觉得惊悚,她发现自己竟没有勇气去拨开那层层迷雾之后的答案。
“银芝,你先走。”
“为什么?”她胸口被巨大的恐慌给攫住。
“别多问。”拦下锐利的刀锋,朱昊赤暴暍一声推了她一把,“快走。”就这么一个分神,他被突然由后攻至的黑衣人偷袭成功
“小心!”她肝胆俱裂的惊吼,眼睁睁的看他被一掌击中,手中的鸳鸯坠落地面,碎裂成一片片,如同她此刻的心。
胸口被狠狠的重击之后,朱昊赤及时屏住气息护住心脉,但仍抵挡不了那重掌的冲击而吐出大量鲜血,整个人向后倒飞。
“朱昊赤!”她脸上血色顿失,金银芝目睹他被劈落海中,连忙赶到高耸的护栏边俯瞰,眼睁睁的望著一波波汹涌大浪将他整个人卷走,她扯破喉咙的呐喊,眼泪随著浪花奔流。她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她对他的在乎比对银子还要多一点:心里疼痛的程度比丢了银子时还来得大。
“爷!”王忠奋不顾身的跳进海里,完全忘了自己不会游泳。
“撤!”看目的达成,所有黑衣人风驰电掣的消失。
金银芝惊惶得不知所措,站在岸边哭喊著,“快来人,救命哪。”惶恐的看著他们的身影被大浪席卷吞没,她却无计可施,恐惧的战栗令她的身子不停直打哆嗦,泪如雨下,哭到声嘶力竭,“谁、谁快来救人,呜……谁来帮帮忙。”
突然,一阵巨大恶浪扑击他们,见朱昊赤被吞噬之后,她恍神的跌坐在地上,整个灵魂随著他身影消失在大海之中而剥离身体。
“不,不会的……朱昊赤!”
朱昊赤感觉意识飘离,身躯在惊涛骇浪的冲击之下渐渐麻痹、没有力气,望著四周一片深蓝汪洋,难道他真要葬身大海?
突然一阵凄厉的喊叫声凝聚了他涣散的思绪。不,他岂能轻易被大海吞没,他都还没告诉她,他爱她!
凭著强烈的求生意志,他努力的摆动手脚,不期然的扫见岸边随波摆荡的木筏,他深呼吸的潜入海中,使出全身力气抵抗大自然的海潮。
而当他游到木筏边,就看见随波漂浮在海面上的王忠,他不假思索的大手一捞,把他给拉上木筏。
岸边——
“姑娘,你没事吧?”数个渔民走上前关切金银芝。
她泪如雨下,整个人哭倒在地,不停朝他们磕头,“请救救他们,我的朋友掉进海里,求求你们救救他们。”
渔民纷纷摇头叹息,“那么大的浪,就算是最强壮的渔民也不敢冒险下海,我看是凶多吉少了。”
她无法接受的放声大喊,“朱昊赤!”不!这不是真的,一刻钟前两人还有说有笑,他甚至许下真心,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抛下她,他怎么可以偷定她的心后就走了。
旁观者越聚越多。
“姑娘,你要节哀顺变。”
“人死不能复生。”
“不,朱昊赤你给我回来,呜呜……你说你喜欢我的,咳咳咳……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我……”金银芝悲恸的哭喊著,泪水梗在喉咙呛到了。
旁观者闻之莫不鼻酸。
“你的叫声还真不是普通的难听。”微弱的回音夹著奔腾的浪涛声飘入她心魂。
“朱昊赤!”她惊喜的爬起身,几乎是整个身子都悬吊在护栏上,摇摇欲坠地向下张望著,让旁人看了不禁为她捏把冷汗。
“我没事!”泛白的脸色透露著他历劫归来,朱昊赤可以获得一丝生机凭的就是那股求生意志,以及她声嘶力竭的呼唤。“你别站在那,很危险……快退回去。”他可没力气再跳进海里救人了。
“太好了,呜……”金银芝见他无恙,紧绷的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再次放声大哭。
力气用尽的朱昊赤,疲惫的仰躺在木筏上,“能不能先想办法把我弄上去,我没力气了。”
简直是奇迹!
一旁的渔夫都忍不住啧啧称奇,大夥七手八脚的拿来巨索,将之垂吊到岸下合力把两人给救上来。
“怎么会跌下去?真是的。”渔夫们边救人边唠叨。
被拖上岸,朱昊赤全身虚软的平躺在地,全然没有平日的威风凛然,虚弱得连小孩都可以踩死他。
金银芝哭著,匍匐到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他身旁,扑倒在他身上,嚎啕大哭,“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可恶,呜呜……”她差点就失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