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这辈子是栽到她手里了。
冷不防的,他不发一语的攫起她的胳膊,拖着她走。
“你要抓我去哪?”她勉强跟上他。
“吃饭!”翔龙客栈就在巷口。
“你要请客?”海棠笑眯了眼。童七说得没错,他这个人外冷内热,个性别扭又不擅表达,可是他对她关心是真的,要不然他大可不理会她生死。
华怀琰斜睨着笑容灿亮的她,冷哼一声,算是回答。
“好耶,我好久没出医馆。”
在严无极来过之后,华怀琰命人对她紧迫盯人,不准任何人放行她出医馆,被逮的人扣薪俸,也不准外人进门找她,她等于是被隔离在医馆内,她心里清楚他是为了她好,可是被关了那么多天,是人都会被闷疯了。
突然走到一半,还没到客栈,他突然煞住脚步,她来不及反应的撞上他的背,鼻子撞痛的闷哼一声。
“我们回去。”他转身就走。
海棠揉了揉鼻,鼻音浊重的问:“怎么回……啊,是上官小姐和严门主。”不期然望见客栈里倚窗边而坐的两人,正与他们对望着,“不跟你师妹打声招呼可以吗?”
躺在严无极怀中的上官迎月,比半年前在安阳城见到的时候还要苍白赢弱,她的脸上全然没有血色。
“不用了。”华怀琰可没忽略师妹身边的严无极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海棠。“还不快走。”
“噢。”海棠连忙跟上。
“记住你的身分,不许你去接近他们。”华怀琰严厉的提醒。
“我知道。”她不是滋味的撇撇嘴。只要事情一扯上上官迎月,他就会变了个人,阴阳怪气,不可理喻。
意识到话说得太凶,华怀琰口气和缓下来,“走,我带你去买包子,你不是最喜欢吃巷口王老爹的红豆包子。”
海棠漫不经心的沉吟,“如果说要救她的命,需要用我的命来换……”她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救上官迎月,因为没试过。
“你想太多,月儿的身体非一般药物能救治。”她那个能力他是唯一知情者,可是他不希望她用。
海棠抬起头,清澈如水的目光瞬也不瞬望着他,“我是说我跟她,你会选择救谁?”她想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月儿身体比你差得多。”心虚的别开脸,他发现自己竟没有勇气直视她那认真坦率的脸。嘴里虽然冷淡的说,而他的心早在不知觉中偏向她多一点,想起在翔龙镇外那惊悚的一幕仍让他胆寒。
他该不会是爱上这发育不良的丫头了吧?!他震惊的瞪着她看,犹如看见她头上长角。
怎么可能?他心底只有小师妹。
“我明白了。”海棠点点头,心凉了半截,嘴角弯起自嘲的笑。她还在奢望什么?她早认清,或许他永远无法爱她,那又何必强求呢?君子有成人之美,她不妨就做做好事,帮他完成心愿。
“我师妹的事与你无关。”华怀琰眉头打了个死结,不解她为何会突然转开话题,为何会突然提到他师妹?
懊是离去的时候!“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肚子饿,还不快走。”
“好。”她绽开微笑,反勾起他的手臂。不知道用那能力的后果会是怎样,她只想把握与他相处的仅有时光。
第十章
入夜,当海棠在睡梦中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阵迷香飘入鼻端,她警觉到时已经为时已晚,一阵昏眩袭来,她便失去知觉。
当她再度醒过来,置身陌生的房间,躺在一张华丽刺绣的软呢丝床上,比她在医馆的房间还舒适。这是什么地方?皇宫吗?
她偏过头,毫无预警的一个巨大的黑影闪入眼底,她退到床榻的内侧,身体紧绷,戒慎的盯着床榻边的人,屏气凝神一瞧……
“是你!”眼见身材高大魁梧的严无极神色莫测的站在床榻边。那么偷袭她的人,就是他派去的了!
严无极沉默不语,静静的注视她,面色凝重。他也不清楚她到底有何能力,也不知道她能做什么,可是她却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她紧张的抓紧床单,“这里是……”冷不防的他突然跪下,骇了她一跳,“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严无极面无表情的直视她,“我严无极这一生俯仰无愧天地,也不求人,但,我求你。”
“快别这样。”海棠赶紧上前欲拉起他。
“请你帮助月儿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就算是我的命都可以。”严无极眼眶微湿,强忍着泪。
“门主。”一旁的随从也跟着下跪。
海棠不禁有些动容,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起来吧。”要是华怀琰能这样对她,她也死而无憾。
严无极在左右随从搀扶下起身。
“上官小姐在哪?”海棠趄身,面带微笑。
“她在房里。”严无极欠身,比出请。
“带我去吧。”海棠跟着他前往。也许她救了上官迎月,这辈子她将无法再见华怀琰,他会想她吗?
随着严无极穿过长廊、中庭,到了一间门扉阖上的卧房前停下。
“月儿在里面。”冷静过人的他脸上没有表情。
海棠可以感受得出他瘖瘂的嗓音流露着悲伤,定睛的注视他,“在我医治上官小姐的时候,能否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帮我转告华怀琰,就说……我永远会记得他的。”一抹飘然优雅的微笑浮上樱唇,却染不亮那双秋瞳,胸口凝结着淡淡苦涩的悲哀。如果说能牺牲自己来换取上官迎月的一命,成全相恋的两人也未尝不是美事一桩。
弄不懂她的话为何听起来像诀别?不过,严无极顾不了那么多,颔首道:“我答应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就这样,我进去之后,别让任何人进来。”海棠深吸了口气,缓缓抬起素手推开门,迎向不知的未来。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能救得了上官迎月,不过,她会尽她最大的能力。
在海棠进入房里后片刻——
“海棠!”一个暴怒的咆哮穿越中庭排山倒海而来,所有挡住去路的飞龙门弟子都不敢伤他,只有节节败退。
华怀琰怒吼着,“海棠呢?”他冲到严无极面前一把揪起他。
“在里面。”他神色漠然的指着屋内。为了救月儿,他可以变成魔鬼,只要她能活下来。
“让开!”华怀琰试图推开挡住去路的严无极。
“不让!”他负手而立,不动如山的耸立门前,不反抗也不退让,他旁边的随从与主人同进退,以身体筑成肉墙。
华怀琰咬紧牙关,咬到牙龈渗出血丝,才勉强压抑内心的惶恐不安,“你知道海棠要怎么救月儿吗?”
他脑海里浮现着躺在病榻上惨白了脸、了无生气的人变成海棠,骇怕惊惧的利刃狠狠的穿透他的心。
不!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都还没告诉她,他爱……幡然醒悟他爱她的事实震撼了他。
他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他爱她,他爱她呀,可是他却一再的伤害她、利用她!她却只是笑了笑的承担下来。
懊死的,他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严无极沉静如岳的站立,“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可以救月儿。”
为了心爱的人,他不会让任何人阻止。
“你别逼我动手,让开。”愤怒冲击着华怀琰的冷静,他举起蓄满十足内力的手掌挥起。
严无极刚毅的脸庞不惊不惧,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任凭狂怒的华怀琰充满杀意的手掌停在他心口前一寸。
所有的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不敢上前,因为门主严厉的眼神制止他们,只能在一旁焦虑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