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倌,你睡胡涂了,这是你房间。”
“我怎么会……”抚着额头,海棠猛然忆起在昏倒前发生的一切。他就在这个城镇里!他在这。
她跳下床一古脑儿的抓住要转身欲离去的店小二,情绪难掩兴奋和激动,“等等,那个送我来这的男人呢?”
“他走了。”
“去哪?”
“这我就不清楚了。”华大夫行踪飘忽不定,恣意冷傲,他想做什么没有人知道,这里也没有人有胆挑衅他,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客倌,我洗脸水放这,小的还有事,有什么需要再叫小的一声。”
“好,谢谢你。”海棠只得放开他,失落写在眼底。她都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住哪里?
店小二将门带上,海棠颓然的垮下双肩,忽然发现她身上的伤,完全感受不到痛?!
这是怎么回事?
海棠掀开衣服,只见腰眼的伤口已经结痂,连腿的伤也好了!一般而言,就算再好的刀创药,也不可能短时间的让伤口结痂愈合。
轻抚着腰眼的伤口,她清晰的感受到刀扎进腰的威力,也想起了那千钧一发之际,她如何冲到他背后,以身体替他挡下那一刀,而他转过身抱住她时,脸上一闪而逝的迷惘表情。
他似乎不认得她,大概认为她是疯了吧!可是在那个危险的时候,哪想得到那么多,她的身体就自然冲了过去。
其实事后回想,她似乎真的太莽撞了,要是那把刀扎准一点,心脏破个洞,就算她身体再强壮,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而且她还是可以用很多方法不让张耀得的刀刺伤他,比方说掷个石头把张耀得打昏,或者冲撞张耀得让他刀子失了准头。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拉回她的思绪,她连忙拉开门。
店小二端着丰盛的早点进门,“客倌,你的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我没叫早膳呀?”而且她也没钱。
“这是店里招待的,你的食宿费用已有人帮你付了。”店小二笑咪咪道。“日后有什么需要尽避吩咐。”放下早膳他便转身离去。
懊不会是他吧?海棠心儿卜通卜通的跳着窃喜,望着满桌丰盛的早点,幸福的微笑浮上眼梢。
想见他的念头更强烈了,只要知道他在这城镇,她一定会找到他!
海棠走到窗前,敞开窗子,让早晨清新的空气飘入屋内,深呼吸了一口气。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
而走出海棠房门的店小二穿梭过长廊和后院,走上二楼雅阁,脚步停在一间房门前,拱手一揖。
“门主,事情照你的交代吩咐下去了。”
“嗯,你下去。”门内飘来威严的斥退。
“是。”原来翔龙客栈也是飞龙门的分支。
“严哥,你快过来看。”上官迎月拉着严无极到门边,指着敞开窗子的海棠正没有形象的大吃大喝。“吃个东西也值得那么高兴?那菜有那么好吃吗?”
她每天吃怎么都不觉得,还是今天厨师换人了?
“你想吃,我叫人送来。”宠溺漾在他刚毅的嘴角。
“不用了,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师兄守在床榻边三天医治她后,为何不留下继续照顾她,让她知道是谁医治了她?”
“这事你别多管。”严无极不悦的沉下脸,“你师兄的事他自有打算,我们一旁看着就好。”
“我知道啦。”真爱吃醋!上官迎月心窝喜孜孜的。
不管未来会如何,她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过,她也希望能看到师兄能得到幸福,这样她此生无憾矣。
“外头风大,快进屋里。”
“好啦。”任凭严无极抱进屋,此刻的上官迎月沐浴在爱河里。
海棠一走出客栈,就看到大街上被管制,捕快拖着一群囚犯当街游行,其中一个吊车尾的,赫然是曾经刺伤她的张耀得。
不会吧,怎么一眨眼,他就变成这副狼狈憔悴,满头银发,一下子老了许多,全然没有昔日意气风发。
“真是不知死活,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也敢在翔龙城撒野。”大家都认为这次张耀得会罪有应得,是飞龙门暗中搜证让他入狱。
“就是说,没让张家九族抄斩是门主仁慈。”
“如果能进飞龙门就好了,日后吃喝不用愁。”
这里的居民都是信奉飞龙门为神,也想加入,可是飞龙门岂是普通人想进就可以进的,就连翔龙镇上也没有几个人知道飞龙门的确切基地究竟在哪,又如何能拜码头?而这更增添了飞龙门的神秘感。
大街上,张耀得双手铐着手铐,一路被官员拖着当街游行,而身上穿着写着大大“囚”字的衣服。
“老爷。”抱着小孩的年轻妇人飞扑到他脚边。
“麟儿怎样了?”张耀得停顿下来,看着心爱的小妾。
女子哭得更凄厉,摇摇头。
“还不走?”捕快用力一扯手铐上的绳索。
张耀得脚步踉脍的往前踽步,仍不忘回头问:“你有没有去求华大夫,他怎么说?”
女子还是摇摇头,抱着襁褓泪如雨下。
“走。”捕快扯动他。
蓦然人群中,张耀得眼尖的扫见华怀琰,毫不考虑的冲到他面前,而挡在华怀琰面前的人墙自动退开。
张耀得当场下跪。“华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小孩,我知道错了,我给你跪,求求你……”乞怜变成卑微的嚎啕大哭,让人于心不忍,不过再想到这家伙作恶多端,也就没有人对他产生同情了。
是他!
遥隔着斜角的对街,海棠发现气宇轩昂的他正混迹在人群之中,狂喜淹没了胸口,痴迷的望着鹤立鸡群的他,穿着白底罩蓝纱的长袍马褂飘逸出尘,俊朗深刻的五官烙印在她心坎里。
“借过。”她急忙的挤过围观人墙,趁捕快没注意穿越街挤过人群。这回可不能让他跑掉了!
华怀琰无动于哀的睨看着匍匐在地的张耀得。
“走啦。”两旁的捕快试图挟起他。
“华大夫,求你,我来生给你做牛做马。”张耀得硬是被拉起拖着走,他老泪纵横的回头乞求着。
“华大夫,救救我的小孩。”一旁见到他身影的张氏,也赶紧抱着婴孩跪到他面前,泣不成声。
华怀琰只是漠然的扫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孩,没有开口的掉头就走。
趋前的海棠亲眼看着这一幕,眉黛慢慢颦蹙。他怎么跟梦里的他不太一样?
他的脸庞如梦中般俊逸完美,却多了几分疏离的冰冷;他黝黑的眸子讳莫如深,却看不到一丝人性的温度;他的嘴角扬着冷诮的线条,看着眼前哭倒在地的妇人和婴孩,他——
居然见死不救?!一股正义戚油然而生。
“站住!”海棠路见不平的冲上前拉住他。“你怎么那么冷血?就算他有罪也已经由官府定罪,他的小孩是无辜的,既然你可以救人,就帮帮他们会怎样?”她义父说一草一木都是生命。
华怀琰冷漠的看着拉住他袖袍的家伙。是她!如墨玉的黑瞳微闪了下。
“放手!”冷凝的语气不透喜怒情绪,却让四周炎热的天气变得冷飕飕,让海棠不自主的打个哆嗦,他连眼神都是冰刀。
“我不放!”
“别以为你帮我挡那一刀就自以为对我有恩。”
“那跟这是两码子事,我也没有要你感激。”
“我也无意感激一个头上长猪脑的女人!”
喝!“那你干么救治我的伤?”这男人好毒!
“在我手中还没有死人!”救她只是不想……他始终想不透,明明可以叫人找他徒弟来替她医治,他却自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