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妈妈转身就要走,许闻亚连忙死死拉住,“伯母!”
“……你最好,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免得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柳妈妈挣开许闻亚,瞬间消失在门外。
“妈妈!”柳晨星大叫,回答他的只有房门被风摇得嘎吱直响的声音,“妈妈……”
第8章(1)
听说过爱情的真谛吗?你认为爱情的真谛是什么?我至少可以肯定,不是山盟海誓,也许只是眼角不经意滑落的泪滴。
柳妈妈走后,柳晨星一句话也没说,痴痴地坐在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要去看夕月!”柳晨星下定了决心。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去看她,他都要去陪在她的身边,他都要去做他该做的事情。
“不行,你现在不能到处乱跑!”许闻亚死死拉住柳晨星,不让柳晨星下床。
“你让开,我一定要去。”柳晨星冲着许闻亚大吼。
“你忘了,医生说你的伤正在恢复的紧要关头,要你别乱动吗?”
“我没忘!”
“那你……”
“如果你再不让开,我就用左手来拉开你!”柳晨星淡淡地说道。好像他正在谈论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不是他的左臂的生死存亡。
“你真的不害怕失去这只手?”
“如果失去了她,就算我四肢健全又如何。我一定要去看她,就算真的没有了这只手,我也在所不惜!让开!”柳晨星真的提起左手,去推许闻亚。
许闻亚又如何敢再阻拦,只得帮他下了床,开了门,“我和你一块去!”
“你们谁也不用去了!”许闻欧站在门口,看来已经来了多时,许闻亚和柳晨星的谈话他似乎都听到了。
“为什么?”这话对于柳晨星来说不异于一个晴天霹雳。过了好半天,柳晨星才挤出三个字。
“现在谁去看她都没有意义了!”许闻欧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柳晨星的气,柳晨星此时已经是最难过的人了,更何况就算生气一切也都不会改变了,“她陷入了深度昏迷!”
“深度昏迷?”柳晨星茫然复述道,只觉得心中猛地一沉。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的那种昏迷!”许闻欧撇开头,不去看眼前的人,免得自己又会做出什么冲动的行为。
“可是,肺炎本不该这么严重,不是吗?”开口的是许闻亚。
柳晨星已经呆在原地,整个儿痴了。
“医生说,照理说,她本不应该会发生这样的危险,所以,刚才医生才会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刚才真是一片混乱,如果不是他碰巧发现杨夕月的脉搏已经几乎消失,恐怕此时,更大的悲剧都已经酿成。
“那为什么会……”原来后悔是这种滋味,在东窗事发之后,她头一次如此强烈地后悔。原来一个人是不能做亏心事的,否则那种罪恶感真的会令人发疯。
“……医生说是她没有了求生的意识!对于外界的刺激,她完全失去了反应!”许闻欧叹道,“你现在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吗?你是我妹妹,你的脾气我知道。你之所以会做错事,并不是因为你心狠手辣,只是因为你心中气愤,无法平衡,需要发泄罢了。可是你瞧瞧,这结果你预料不到吧!伤害别人是不会为自己带来快乐的。我想事后,你一定也不是心安理得,多少有些不安吧!”
“哥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呀?我不想夕月死,我一点也不想她有事。我气她,但是我不恨她呀,她、她还是我最好的朋友!”许闻亚号啕大哭。
“这话,你不应该和我说,你应该去和夕月说!”许闻欧一声长叹,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我想夕月并不需要你为她做什么,你唯一应该要做的,就是去告诉她你爱她!喂,柳晨星,你要去哪?”许闻欧伸手去拉柳晨星。
“哥哥,让他去吧!”许闻亚拦住许闻欧的手,看着柳晨星挣扎的身影,含泪说道,“就像你说的,他也有他该做的事情,对不对?”
许闻欧看着自己的妹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
柳晨星捂着伤口在走廊里靠着墙壁艰难地一点点往杨夕月的病房挪。他要告诉杨夕月,他爱她!是,是爱!正因为将她视为他的全部,所以他才不能忍受她对他有一丁点的瞧不起。正因为他对她是无比的在乎,才会不能接受他自己原本就不那么完美的身上凭空多出来的瑕疵。
杨夕月!柳晨星在心底呼唤,夕月!你不能死,你不能有事,你还没有听到我向你道歉,你还没有……
越靠近杨夕月的病房,柳晨星的呼吸不免愈发地急促,躲过了护士的眼睛,看到旁边的病房里,从来少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的杨爸爸毫不掩饰满脸颓丧地坐在床边,而一向精力充沛的杨妈妈则躺在病床上。两人在一夜之间都好像老了二十岁。
站在杨夕月的病房外,轻轻一推就会开的门,在柳晨星看来就好像重若千斤。柳晨星觉得自己的勇气正在一点点丧失,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柳晨星将杨夕月的病房推开了一条缝,“夕月!”躺在病床上的杨夕月顿时跃入眼帘。
柳晨星站直了身躯,完全忘记了疼痛,缓缓地走近床边,轻轻伏在杨夕月的床边,小心翼翼地握起杨夕月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摩挲,看着戴着呼吸面罩脸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杨夕月,眼眶一红,轻轻呼唤道:“夕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你生我的气,所以不肯睁开眼睛吗?你的确应该生我的气!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说了那么过分的话,那你起来呀,用你最擅长的那招……幽冥鬼爪来教训我呀!这次,我保证,我一定不会躲开的。夕月,睁开眼睛!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睁开眼睛呢?我明白了,你是在怪我光会说,不会行动,是不是?我知道,我知道了!我现在最最应该做的,就是做你一直希望我做的。我这就去做,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说话间,柳晨星的眼前已经变得一片模糊,但是他一点也不介意,他一点也不想伸手去擦。他既不想看到杨夕月此刻万分憔悴的样子,也不愿意放开杨夕月的手。
柳晨星愣是捂着伤口从医院一步步地走回了家,四十分钟的路程让他胸月复上的伤口裂开,血已经渗透了他里面的衣服,站在自己家的门前,柳晨星停了停,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拍门,“妈!妈!开门哪!”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门被大力地拉开,柳妈妈满脸惊讶地站在门口,看到柳晨星一身狼狈,满头大汗,急道:“你怎么跑回家了?医生准你出来了吗?这么晚了,你一定是偷偷跑出来的,是不是?你还要不要这只手啊,啊?瞧瞧,手上的绷带都松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啊!你呀,你呀……你要我怎么说你好!”
“能不能让我先进去呢?”妈妈焦急的神情,言语之间流露出来的关心,都与妈妈严厉的语气毫不相符。原来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光凭耳朵听的,还要用眼睛看,最重要的,是要用心去体会才能发现的,“妈妈!”
“进来!”柳妈妈的眼眶一红,颤声说道。今天的儿子好像与以往有些不同,她的儿子还是第一次这样看着她,这样充满感情地叫她妈妈,虽然她与这个儿子已经朝夕相对了十几年,可是,她的儿子还是第一次在眼睛里有她的存在!这样的儿子一时之间反倒令她无所适从,“你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对了,今天晚上你反正也回不去了,那就在家里住一晚,明天早晨回医院!哦,对,我说要给你做吃的东西的!我这就去,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