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呵,瞧我胡涂的。”龙知云干笑,笑得好僵。原本那个丫鬟不知啥缘故被辞了,他没说,谁也不清楚内情。
他又专心回帐册,对她视若无睹。
屋内只有油灯燃蕊的微弱声音,间杂他翻阅帐册的纸张,整个空间静得连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龙知云不禁局促不安起来,感觉自己与这房格格不入。
但她不想放弃,“我很好奇,明明桂儿跟在你身边也好些年,做得好好的,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不想多费唇舌解释。
“喔!那你要不要叫沈总管再指派一个……”她的话被打断。
“我有沉问就够了。”
“喔!”瞪了一眼一旁彷佛透明人的沉问,龙知云暗咬牙,心念一转的找话题,“听说你买了个丫鬟回来?”
“嗯哼!”沉靖宇不意外消息传到她耳里。
“你打算怎么安排她?”
“这点小事沈总管会处理。”
“宇哥哥,我真的越来越不了解你,等我们成亲后,我们就是夫妻,夫妻不分彼此,我分担你的重担,你也可以把心事告诉我。”龙知云无聊到只能用手指绞扭着衣角。
泰然自若的下着眉批,沉靖宇语调依旧,“你多想了。”
“宇哥哥,是我做错什么,还是你已经对我厌烦了?”
“没有的事,你是沉家最受宠的云妹妹。”
他安慰的语气感受不到一丝暖意,龙知云觉得有些冷。
“那你呢?在你心中我算什么?”
“你是我的未婚妻。”他不懂这有什么好问,但抬起头却发现她眼角闪烁着泪光。“怎么了?”
龙知云嘴角有一抹酸楚的笑,“没什么,不打扰你了。”她转身低着头匆忙要走出,险些与来人相撞。
“龙小姐,你没事吧?”来人扶住她。
“浩哥哥,我没事。”龙知云牵强的挤出一笑,快步离去。
沉浩搔搔头,不解的目送她含郁离去。
“还站在门口干么?”沉靖宇沉声问,沉浩讪讪然赶紧进门,“调查的结果如何,是哪路人马劫镖?”
“我以为你应该比我清楚。”沉浩自若的扬眉,别人怕他的冰酷脸,可是那对打小就在一起的他早看得麻痹了。
“是青龙门的人呀。”沉靖宇目光黯沉下来。
“至于你说的那个丫头……”
他注意力完全自帐册转向吊儿郎当的沉浩,“如何?”不知为何一提到她,他胸口就涌出奇异的波动,一点也不像平日冷静自若的他。
“查不出来历,根据探子来的消息,应该不是武林中人。”沉浩耸了下肩,“不过,我发现她施毒的手法很像一个人。”
“嗯哼?”沉靖宇淡漠的面具下有了变化,期待他的答案。
“神医龙少白。”
沉靖宇眼神黯沉了下来。“不可能,我爹亲眼目睹龙叔叔坠崖。”沉家庄明查暗访多年早已放弃希望。
“尸体没找到不是吗?”沉浩自动的倒杯茶来暍,“所以我在猜,会不会龙大叔可能还活在人间?”
这样就不难解释,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泵娘会拥有如此精湛深厚的功夫和使毒能力。
“至于最近一些劫镖事件你猜得没错,都是为了龙门的宝藏而来,那些贪婪的武林人以为宝藏在我们沉家庄。”沈浩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知道了,吩咐下去,沉家庄各分支严加戒备。”
“不用你交代,我也已经办好了,还有件事,”沉浩话锋一转,“龙大妹子的事你打算……”
沉靖宇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的接下话尾。“顺其自然。”
这时敲门声再度响趄。
“进来。”
“大哥。”沉靖棠拖着快虚月兑的身体走进书房,抚着肚子,一脸惨绿。
“二少,你还好吧?”沉浩掩口闷笑。
沉靖棠挤出虚弱的微笑响应。
“叫你办的事办妥没?”沉靖宇眼底多了一抹同情的看着他。
“我已经把仇姑娘交给沈总管照应了。”蓦地一阵绞痛再起,他脸色发绿的弯下腰抱着肚子。
“怎么啦?”
“我的肚子……可能吃坏了。”
沉浩再也忍不住大笑,“哈哈,二少,你这是自食恶果,谁叫你老在外打野食。”他一语双关。
“不说了,呃……我去茅坑。”沉靖棠飞也似的夺门而出。
沉靖宇望着被整得老惨的兄弟,脑海浮现一张清丽慧黠的容颜,以及那一夜令人血脉债张的景象,下月复起了一阵骚动。她在他不生波澜似千年古井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巨石。
?????????????????“少庄主,仇姑娘人来了。”沈安引领着仇思君进入沉家庄大厅,便必恭必敬的立于一侧。
仇思君骨碌碌的转动眼珠,满脸惊奇,“哇,你们家好大。”
比她那破山寨庄严华丽不千倍。昨日自偏门进入后,就被带到后院的下人房,由于天黑什么都看不到,只见前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引人垂涎,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珍贵稀有的沉香木桌椅,还有大理石的地板可以拿来当镜子照,随处放置的古董级花瓶、石雕,看来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这里的确是宝窟!她来对了。
坐在大厅正位的沉靖宇尔雅的品着茗,“你叫什么名字?”他身侧仍跟着沉问。
大厅里一阵静默……“仇姑娘。”沈安沉声低斥着为宝物心花怒放的仇思君。
“哇,是殷商古铜器,还有汉朝王羲之真迹……啊,什么事,叫我?”被宝物吸引,一时忘了娇羞矜持、东张西望的她回神指着自己鼻子。
“我们少庄主在问你姓什么叫什么?”沈安对犹如粗鄙村妇的她那不懂规矩的行径皱起老眉。
“问我……喔,我叫仇思君,请问少庄主有何吩咐?”她故作娇羞,赶紧装模作样的一福。
“仇姑娘,你府上是否还有亲人?”
差点忘了要扮演可怜无依的孤女!仇思君回神,旋即面容一肃,换上一张楚楚怜人的荏弱模样,她咬住下唇,故作泫然欲泣。
“大哥,她已经没有亲人了,至于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亲戚不提也罢。”沉靖棠回复本来英俊潇洒的模样,心直口快的帮她说。
“我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吗?”沉靖宇搁下杯,淡然的语气中散发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连轻松一下都不行!“是,我知道,我这就去办。”沉靖棠无奈的起身,拋给仇思君自求多福的一眼。
仇思君心跳快了一下。这少庄主看来冷漠深沉,一张平静无波的面容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与其跟他谈,她宁愿面对单纯直爽的沉靖棠。
“仇姑娘,日后沈家庄就是你的家,我会叫沈总管给你安排些工作,沉家庄不养吃白食之人,你想获得食物和工资就必须付出等同的劳力,明白吗?”通常下人的工作都是沈总管负责安排,他却因为想再见到她,特意叫她过来。
“是。”仇思君心中哀鸣,完了!她可什么都不会,到时泄了底就丢脸。早知应该把阿黑抓进来。
“沈总管。”沉靖宇示意。
“仇姑娘,请随我来。”不苟言笑的沈安比个请的姿势。“以后在庄里你就叫小君。”
仇思君颔首,轻挪莲步随着沈安离开,不过直到走出门口,她的背脊都感受一道灼热的视线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害她不敢大意,神经紧绷。
是那个沉靖宇!外表看似无害的他比她想象的还危险,她得留神,最好不要再跟他有打照面的机会。
“沉问,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