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欧阳虹爱!”
“砰”的撞门声后,躺在沙发上熟睡的女子硬是被拽了起来,身子软绵绵像没有知觉,头往后仰,长发随着剧烈的摇晃而更加凌乱纠结,但她阖上的双眸没有因地震般的推摇而有清醒的迹象,要不是有听闻那微弱清浅的呼吸声,还真会被当作尸体。
“欧阳虹爱,快起来,我有事问妳!”暴吼如春雷不断轰隆隆昨响,只是熟睡的人儿无动于衷。
朱曦看了不禁摇头叹息,“欧阳虹爱,失火了。”掀开她的耳,发出嘶声竭力的咆哮。
一样静悄悄!
灵机一动,朱曦贴近她耳畔,“欧阳虹爱,妳妈妈来了。”就算天塌下来她也是睡得安稳泰然,只有她的亲人才能稍稍引起她的注意。
“妈?”虹爱呢喃,慢慢归正头,抬起迷蒙的视线,“妳去整形了吗?怎么多那么多鱼尾纹?”
朱曦脸颊肌肉抽搐,额上挂着五条黑线,“我不是妳妈,我是朱曦!”她有那么老吗?
“朱朱,是妳呀!”虹爱微撑开的眼皮重如千斤般阖上,头往后一垂,安睡的样子彷佛刚刚只是梦呓。
“欧阳虹爱!”真不敢相信她站着也能睡。朱曦握紧她的双肩,使劲摇晃,“妳给我醒来!”
“妳好吵。”
“我不大声,妳会起来吗?”朱曦拔开喉咙,“妳起来,不准再给我睡,都已经快中午了。”
“中午了?”
“妳现在才知道妳这只懒猪多会睡了吧,要睡也不回房间睡,睡沙发会比床舒服吗?”朱曦悻悻然的放开她,拍抚着胸口顺气,差点给她吼到断气。
“房间好远,要走进去还得爬上床。”虹爱像全身没有骨头的瘫回沙发。
“你到底是人还是猪呀?”天哪!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当然是人。”虹爱懒懒的频打呵欠,突然直勾勾的瞧着她,“朱朱。”睁着水汪汪的晶眸盈满希冀乞怜的光芒。
“干么?”终于肯施舍正眼了。
“我肚子饿了。”
“一起来就喊饿,如果我今天没提早回家,没回来叫妳起床,妳是不是要睡到饿死在家里。”朱曦气呼呼的瞪着全身除了眼睛和嘴巳在动的虹爱,没被人当成尸体是她好狗命。
“能够在睡梦中死去也算幸福。”虹爱视线一溜,发现桌上的食物,“还有麻烦妳把桌上的泡面递过来给我。”
“泡面?”朱曦看了眼,捧起来嗅一下,皱皱鼻,“这是什么时候泡的?”都糊成看不出是面还是粥。
“忘了。”虹爱抬起手想接过。
朱曦连忙举高,“妳自己什么时候泡的都不知道,这面该不会是妳昨晚的晚餐吧?”等面等到一觉到今早。
“应该吧,给我。”
还应该哩?!“这面哪还能吃?而且每天吃泡面,妳想变成台湾史上第一个木乃伊呀?”
“泡面好吃又简单方便,没什么不好。”
“不行,我拿去丢掉。”说着就要往厨房走去。
虹爱勉强移动一只手赶紧揪住她的衣角,“做人不能浪费食物,会遭天打雷劈。”民以食为天。
“说什么都没用。”朱曦将泡面精准地拋进垃圾桶,拍拍手,“好啦,妳现在马上给我起来,我带你出去吃早餐。”
“人家不想动。”惋惜的目送进入垃圾桶的泡面,虹爱颓然的松开手,救不回了。
“欧阳虹爱!”朱曦拉起她沉重的身体。
“我没忘记我的名字,妳可以不必提醒我。”
“妳给我坐起来。”一松手她又倒下。
“能躺着何必坐。”
朱曦脸色一青一白,她怎么会误交这种懒人?“睡睡睡,说妳是猪还侮辱了猪格。妳还不起来?”
“猪也没妳那么吵。”虹爱翻个身。
“欧阳虹爱!”朱曦难以置信她又倒回去睡,“妳不许睡,被妳闹得都差点忘了正事。”
虹爱皱眉,到底是谁闹谁?
“我问妳,妳为什么要办休学?念得好端端的为什么不念?”
“累。”
“累,上课都在睡,还领奖学金,报告笔记都有人代劳抢着帮妳做,连上课妳睡死了都有人帮妳点名答有,妳还嫌累?妳到底还是不是人?那些啃书啃得半死不活的人岂不是该撞墙!”真是没天良。
“真的很累,每天都要走路到教室。”
“我们住在学校围墙边耶。”教室大楼就对着她们住的大厦的大门,从四楼走出去搭个电梯左转就到教室。
“可是妳不觉得很远吗?真是的,学校没事干么盖那么大?”
“我看妳干脆学空中飞人从这边跳过去更快,根本不需要劳动妳的双脚。”明明自己懒得动还怪学校盖太大。
“要跳,还要找绳子,好麻烦。”懒人的原则就是不想麻烦,说不定将来会有种瞬间移动的机器,一按钮就到目的。
还麻烦?“我看干脆把教授请来妳面前教妳就好,妳根本不用走路去上课。”朱曦双手环臂。
“我爹地也跟我这样说。”虹爱点头。
“那妳还来考大学做什么?”
“可是妳都已经替我报名了。”不忍拒绝朱曦的古道热肠,受得了她惰性的朋友不多。
“妳还好意思说,要不是联考当天我到妳家挖妳起床,妳根本忘了联考这档争。”而她的家人更稀奇,任她睡!
“真该那天继续睡。”虹爱喃喃自语。
“妳这女人!”朱曦抚额,摇头叹息,转开话题免得被她活活气死,“对了,你休学这件事,妳家人知道吗?”
“知道,大哥办的。”
“妳大哥?”朱曦想起她那个变态家庭。
老大欧阳宏麒,精明冷酷的律师,杀人不见血,对人生疏有礼,唯一施舍的温柔是给唯一的亲妹妹。
老三欧阳宏麟,商业奇才,吃人不吐骨头,阴险的笑脸让人不寒而栗,能让他敞开心胸的也只有家人。
老三欧阳宏玄,外科手术权威,个性冷淡,给他上亿求他动手,他还要考虑,人流血快踏进棺材他却在擦他的手术刀,冷血无情跟虹爱的懒同列怪人。
老四欧阳宏刚,机械电子高手,任何铁块金属到他手上都可变成不可思议的热卖商品,化腐朽为神奇,狂热于冷冰冰的物体,能够让他从机器计算机中抬起头的也只有欧阳虹爱。
至于欧阳家两老更不用说,一个是米兰时装设计师,一个是退休的模特儿,老来得女,若不宠,那要宠谁。
一家怪胎溺宠她,在她小时候,走路家人怕她摔倒,喝水怕她噎着,看电视怕她伤眼,就连睡觉也怕她掉下床而将一整间房间特地改成铺满海绵的无障碍空间,直到她成年考上大学。
她永远忘不了虹爱要搬出家里那天,全家哀戚的惨况活像在办丧,看得她都不禁有点后悔游说虹爱独立。
“我二哥叫我不用拿那废物的文凭,想念书,他可以帮我弄进哈佛、柏克莱。”只是想到国外那么远,校园更大,她就敬谢不敏。
“妳二哥有严重的恋妹情结。”应该说不只是老二有。
“我三哥说他要养我一辈子。”
“那个神经病医生。”不把人当人,偏偏医术高明得让人又妒又爱又恨又不敢得罪。
虹爱打了个呵欠,“我四哥叫我东西款款,他马上开车来接我。”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朱曦僵笑一下,她会那么懒,全都该怪这些有恋妹癖的大男人。
“叮咚!”门钤声响起。
朱曦直觉去开门,门一拉开,一个粗犷壮硕的男子走进来,无视于主人的存在似地径自走到沙发前。
“四哥。”虹爱懒洋洋的被抱进温暖的胸膛。
“走吧!行李呢?”欧阳宏刚脸部阳刚冷硬的线条在见到欧阳虹爱而柔和下来,足以让女孩子痴狂的酷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