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皇储太子,却比太子更让人畏上几分,因为他有手段、有技巧。只要他愿意,皇上会将半个江山借给他玩。同样,只要他愿意,罢谁升谁也就是两句话的事。
这样的人,朱皞天是不会得罪的。对于朱皞天来说的有用之人,上官灵可居榜首。如果说上官灵掌控着皇上的喜怒,那么朱皞天就是间接影响皇上心情的人。年仅十七岁的上官灵对旁人都可以不屑一顾,唯独对朱皞天百般纠缠。
“你拦得住本公子吗?”上官灵俏皮地冲他眨眼,一把扇子仿佛有灵性一般顺着他右手五指旋转,转出呼呼的风声。
“……”
这毫无疑问,只要他在皇上跟前一闹,谁还敢拦?
“也好,你去的话。有些事会比较方便……”朱皞天微微一笑,神色从容沉稳,有种致胜于千里的睿智之气。黑锅由上官灵背起来会很方便,而且他绝对背得起!
“哎呀,不好玩!怎样都看不到你变脸!”上官灵一把握住旋转的扇子,有些哀怨。
“如果,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也许我会变脸。”朱皞天依然笑着,将手中的名单轻轻放在桌上,一手拿起毛笔,在名单上画了几个圈。这句话说得有些云淡风轻,又有些随意,仿佛接着话头顺道一提似的。
上官灵静静地看着朱皞天,唇边依然挂着笑,只是这笑多了几分神秘,以及……恶作剧。手中的扇子又转了起来,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五指旋转,而是更高难度的一指旋转。一把铁扇,让他玩得神乎奇神。
看着上官灵这样的神情,任谁也无法猜透他在想什么。因为他的点子太多,表情也太多,真假虚实,根本无从探究。朱皞天可以算是阅人无数,虽不至于看透所有人所思所想,但于朝于国有利害关系的人,他大多会解个八九不离十。唯独这个非皇族却又自由得可以进出所有皇家宫苑之人,让他看不明白。
但朱皞天知道,他绝非普通的民间平民。那一身轻功,已经到了难有人出其右的地步。一把铁扇,时刻都运着内力,仿佛随即就会一掷而出夺人性命。
两年前,上官灵凭着他那仙姿俊逸之貌,鬼使神差地蒙骗过验身之人,冒充女子被选甄选入宫。这本是欺君大罪,但他巧舌如簧,一番情理之说逗趣之谈,硬是让盛怒中的皇上笑得开了花。
自此,他便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两年间,他并没有做出危及皇室朝廷的举动,只是贪玩了些,时常弄得一些王公大臣哭笑不得、叫苦连天。朱皞天看重他对皇上的影响力,虽有心招揽,但也不无提防。
往往最有用的棋子,也最危险。摆错了地方,使错了招,就会全盘皆输!
“哈哈,朱王爷果然是朱王爷!本公子没白交你这个朋友。那么……”上官灵明眸皓齿,朱唇轻扬微微一笑,清朗地说道:“交换!”
“本王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朱皞天抬头看了看显然在玩的上官灵,无妨,他陪他玩。
“当——然——”上官灵站了起来,微微低头,拖长了音大声说道。他含着笑意的眼中自信飞扬,拿着扇子的手负在身后,一步一顿地缓缓走到朱皞天桌前,神色好似顽皮的孩子玩游戏一般的狡黠。
“——有!”
上官灵话音刚落便忽地侧身出扇,直击朱皞天右肩的“肩贞穴”,逼他出手。
“拿命来换!”上官灵大叫道。
他虽如此说着,但显然不是真要朱皞天的命,否则这一击应该冲着由于坐在椅中而矮他半身的朱皞天头顶的“天门穴”而发才对。
朱皞天轻轻扬眉,一手拍桌借力旋身飞起,跃至桌后。还未落地,那扇子就直逼他腰际而来,跃至空中的人即使突然变换身形也难以躲开这拦腰一击。只见朱皞天眯眼瞬间,掌风已至,那力道刚好挡住扇子的攻势,同时还借着铁扇之力推动身子再次起跃。自己的力道加上铁扇的助力,朱皞天直接自窗口跃了出去。
“好!”上官灵大喊一声,眼中净是兴奋之色。
想必是玩心大起了,看吧,只要他公子想玩,朱皞天是不可能做他自己的事的。一抹苦笑滑过朱皞天的唇边,算了,他也好久没有舒展筋骨了,只要别毁了平南王府就行。
正想着,朱皞天身后便传来一股疾驰的内力之气。这次上官灵没有用扇子了,而是飞身一脚,直踢朱皞天颈后的“大椎穴”。这一击若是中了,朱皞天也不用去浙江了,直接进棺材就行。
朱皞天无奈一笑,没有回头地微微侧身,晃开那一脚,孰料那被晃开的腿脚才至胸前,另一腿就曲顶向他的腋下。腋下几乎是所有习武之人的弱处,那里没有肌肉,无法运气抵御外击。这下躲不开了,朱皞天不得举臂接下这一踢。而上官灵竟然学他刚才的借力飞身,也借他的力飞速旋身而起,自上而下地踢出连环踢。
朱皞天已经来不及起身飞跃,只得矮身闪过,在他低头弯身的瞬间看准上官灵的旋转,仅出两指点其颈部,这一点不论是点到颈部的什么位置都是致命的。若是常人,在飞速旋身之时遇此一击是断然会躲开的,然而他是上官灵。
只见他微微一笑,忽地以一掌之力拍地强行停住旋身,另一手快速一挥直逼朱皞天的太阳穴。这是一起死的做法。朱皞天当然不会和他一起疯,但收手已是来不及了,便急忙改变落手的方向,两指点到地上,借力飞身跃起数丈。同时再次叹息,上官灵果然不同一般,生死于他,不知是重是轻。谈笑玩乐之间竟愿意搭上性命,说他了无牵挂游戏人间倒是很贴切。
本以为他这奋力一点,已经飞起很高,想那上官灵急停旋身定然乱了气息,要追上自己的身影需要一点时间。然而,他忘了上官灵轻功堪称一绝,或者说没有料到他内力强到这个地步。未及他升至最高点,上官灵的掌风已至,朱皞天抿抿唇,心里暗想这样下去恐怕这位少爷会越玩越起劲,那就没完没了了。
于是他猛地抬腿,踢开这一掌,然后借着余力飞速转身以同一脚复踢上官灵前胸。这速度是上官灵始料未及的,惊讶的同时却也应变奇快地松了口中真气,借自然之力将身子下沉,躲过了这大力的一脚。
这下两人就同时落了地,上官灵“哈”地一笑,又要飞身起攻。朱皞天抿唇眯眼,心里正思复要怎样在不伤他的情况下让他罢手。
答案似乎是没有,朱皞天苦笑,上官灵并没有使出全力,因为他是以拳脚向搏,而非铁扇,否则自己恐怕就没有时间思虑这些了。
要赢他不难,难的是如何在不伤他的前提下赢他;要输他也不难,但要在不伤自己的情况下输他则是不易。
上官灵,果真是个难缠的角色!
就在上官灵一拳将至而朱皞天也挥臂欲挡的时候,一根木棒突然从上官灵背后袭来。上官灵忽地侧身一闪,那棒子直逼朱皞天的面门而来,朱皞天没有料到这意外的一击,由于上官灵拳风的干扰和身体的遮挡,他也没能发现有这么一根棒子的存在。
只听见“咔”的一声,那棒子结结实实地砸在朱皞天的脑袋上。而这一砸,那棒子也应声断了。
上官灵和朱皞天以及那挥棒之人皆愣住了,静静地看着,却没一个人说话或者动弹。
朱皞天前额滑下一缕鲜红,接着涌出更多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