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你好耶!”这个女人太不知好歹了。
“我不需要你的操心,我已经满十八了。”她言外有意的瞟了瞟脸色—青一白的古宜芳,“法律有规定十八岁以上不能喝酒的吗?”
“没有。”汤尼玩味的端详这外表看似柔静娟秀的吴莎琳,性子倒挺酷,说话音高徐缓的不带火药味,简洁明快又犀利得不饶人。他倒了一杯递给她,“喝那么烈的酒,当心会醉。”只身女子若醉在蛇龙混杂的酒店裹总是不妥。
吴莎琳却推开它,“我不是要一杯,我是要一整瓶。”一醉解千愁,所以她想试试是否醉了真的能忘却一切烦忧。
“你疯了不成?!”古宜芳不可思议的提高了音量,连她在酒店厮混了那么久也不敢贪杯,以免失身事小,万一酒后吐真言泄了底那才更糟。
吴莎琳没理她,只是平静的问:“你们没卖吗?”
“有……当然,只是一瓶不便宜。”汤尼在她冷静坦直的眸子注视下竟乱了手脚。
“十万块够吗?”这是她仅有的财产了。
“太多了,你不必拿出来,一会儿到门口柜台结帐就可以。”汤尼慌乱的差一点打翻吧台上的酒,“我、我拿给你。”站在她面前,他竟手足无措。
“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见?”古宜芳咬牙切齿,“到时出了差错,可别怪我事先没警告你。”
连看都懒得看了,吴莎琳接过汤尼递来的整瓶威士忌,却被古宜芳抢了过去。
“给我!”吴莎琳静静的斜睨她。
迸宜芳将酒抱在怀裏,“不行!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能喝酒来宣泄,我不能让你糟蹋这瓶酒。”虽然她不喜欢那些自视其高而倨傲无礼又自大的资优生,但,基於同窗三年的缘分,她不能放任吴莎琳借酒浇愁,“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毕竟是同学。”
“我从不曾认为你是我的同学。”吴莎琳冷淡的一句话足以使人气死。不理会火冒三丈的古宜芳,她依旧我行我素,“再给我一瓶。”这次没让古宜芳抢过去。
“需要我帮你开吗?”
“请便。”
“你这人真不可理喻。”占宜芳将酒递还汤尼,满心不悦的瞪视地。“我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任何人,你听清楚了没?”
“喂!我是好心呐!”占宜芳双手擦腰,头顶开始冒烟。
“你离我远一点,我会感激不尽。”吴莎琳依然安之若素、不疾不徐的语调。
“你……”占宜芳为之气结,连话都说不出。
而吴莎琳只是弯了弯唇角,勾勒著一抹讥诮而没有笑意的表情。
迸宜芳怒不可抑,还想开口时,手臂倏地被人抓住,她转过身,是个有著啤酒肚的壮汉,身后跟了四个彪形巨汉,不是抽烟就是嚼槟榔,虽然衣著名牌,也不过是披金衣的地痞流氓。
“阿芳,你怎么拿个酒拿那么久?”为首的壮汉狠邪的目光随著他粗毛的手搭上她的脸,不经意瞄见一旁清丽的吴莎琳,几乎快流口水,“哎呀!哪来的漂亮小姐,怎么不跟我介绍呢?”
“张大爷,你先回位子坐嘛,我一会儿就过去。”占宜芳立刻戴上一层娇媚逢迎的谄笑,若引若离的挑逗张大爷,谁知却被他轻轻拨开,他走近优闲自若的吴莎琳身边,邪恶的粗手搭卜她的肩。
“喂!张大爷,她不是店襄的人。”汤尼不悦的扫视粗鲁的鄙夫。
“小姐都没说话,你罗唆什么?”张大爷横了汤尼一眼,不怀好意的挨近吴莎琳,“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做做朋友。”
“张大爷,别毛手毛脚。”古宜芳嘤咛的嗲声,不著痕迹的插入他和吴莎琳的中间。就算被这冷傲的同学气得半死,但毕竟是同学。“走啦!我陪你去喝酒划拳。”
“这位小姐一起来。”张大爷露出一副猪哥相,双目猥亵的盯著不动如山的吴莎琳。
“哎呀!她不是店襄的小姐。”占宜芳紧张了。
“那更好,一起来。”张大爷庞大肥硕的身躯逐渐欺近,而沉默的吴莎琳眼中只有手裏的酒。
迸宜芳焦急的挡住,表面上却笑得娇媚,“张大爷,别这样嘛!她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闪开!”张大爷脸一沉,示意手下拉开古宜芳。
而这时候正好音乐停下来,喧嚣的声音刹那间静止,沉寂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清晰可闻,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在吧台前。
吴莎琳依旧自顾自的开酒,“ㄅㄡ!”的一声回荡在室内,“给我一个本子。”她向吧台的汤尼说,泰然自若的仿佛末觉众人的目光。
“莎琳!”古宜芳心急的投给她一个示警的眼神。
“原来你叫莎琳。”张大爷那只大手盖住她的杯子。
“张大爷!”汤尼微愠的低吼。
“再给我一个杯子。”吴莎琳若无其事的道,彷佛根本没看到身旁的庞然大物。
“发生了什么事?”徐娘半老的妈妈桑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吧台。“哎呀!张大爷,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娇媚的声音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
所有的人都似乎习以为常,惟独吴莎琳双肩战栗了下,慢慢的转动高脚椅准备跳离现场时,不由自主地背脊窜起一阵寒意,她感受到莫名的惊惧不知是从何而来,直觉有人正盯著她看,就像被老鹰盯上的猎物般,而环视旁观聚集的众人却梭巡不到使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到底是谁?
“不许走!”张大爷的手攫住她。
“放开!”吴莎琳沉声低道,她实在不喜欢敌暗我明的感觉。
“张大爷!”妈妈桑和古宜芳眼看情势一触即发都不安了。
“罗唆,我就是要你陪我喝酒!”张大爷恼怒的抢下那瓶威亡忌用力往吧台一敲。
霎时,玻璃落地声和人群尖叫逃窜声编织成混乱的场面,而吴莎琳仍面无表情,似冰冷不会动的塑胶女圭女圭,半晌才慢慢转动著眼珠子。
“莎琳!”古宜芳真不知她心裏怎么想,呆呆的站著也不会求救。
“再罗唆,我要你好看。”张大爷竞在她那清亮有神又沉静冷冽的注视下,一种无形的气势逼得他额际冒出了冷汗,不由得转駡畏怯的古宜芳来松口气。
“我说放开!”吴莎琳一点都不喜欢被人当耗子,偏偏又找不到扰人的视线从何而来。
“你敢对我这样说话,不怕我杀了你?”他故意亮出腰际的枪。
吴莎琳以深呼吸来舒缓著那莫名的不安,早该在她最爱的人去世时,她就已经一无所有,生命之意也不过是为了偿债,为了保护最爱的人,她努力表现坚强;处在鄙视嫌恶的人群中,她强颜欢笑的活了十八载,曲意奉承,甚至为博得欢心而立志赢得各种奖杯,但失去的换不回,她最爱的人离开人世,说不出是悲伤还是解月兑了,任何大风大浪、任何波折起伏的事件再也激不起她七情六欲,说她心如止水还小贴切,应该说她已经没有活著的必要。
以前有她必须保卫守护的东西而不得不忍耐坚毅的活下,而如今……
“张大爷,别这样,莎琳只是个客人。”古宜芳忧心的眉黛微颦,表面仍挤出
谄媚奉迎的笑,“这样吧!我代她敬你。”她用眼神示意汤尼拿酒来。
“少废话,我就是要她陪我喝酒!”
吴莎琳绽开如花的微笑,“喝酒是吧?行!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输了,哪怕一杯,一瓶我也喝。”醉得不省人事也好。
“莎琳!”占宜芳惊呼。她连喝酒都不会,万一醉了,岂不让人有机可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