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一场河上追逐元赛就此开锣了。因为这条河并不宽,马上吸引两岸围观的人潮,还有人以此为赌注。一时之间加油、吶喊助阵之声不断,简直比端午赛龙舟还热闹。
曹隽才眼看两岸围观的华众渐多,而自己这艘递船总差那么一点,就是追不上那条破渔舟,脸色也愈来愈沉重。
骆云香主仆可乐歪了,直在船尾嚣张地又叫又闹,有时用手指勾勾像在唤狗似地——来呀;有时兴致勃勃喊——快呀!就差那么一点点……。两人简直玩疯了,而后头那两位官大人早已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糟了!”摇橹渔夫突然大声一叫,“公子爷,前方有艘船快和咱们撞上,你们快抓紧。”渔夫凭着熟练的技术、老道的经验,在千钧一发之际从那艘船尾滑过。
不幸的是紧跟在后那两位恶官的大船,闪躲不及,眼看就要撞上了。
“小姐!糟了!”小云忍不住惊呼着。“那艘是渡船。”紧张心急之下,小云已经忘了此刻女扮男装的身分。
船上有老弱妇孺,这下可惨了。其不该贪玩!骆云香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偏偏自己又不会武功或特异功能。
突然艘船上一个青色人影飞腾而起,挺身缓住大船的冲力,于是那艘大船便硬生生稳稳地停在离渡船三寸处。船上的大官、小辟都因这猝来的紧急停船而跌落河中,成了落汤鸡。
骆云香主仆、渡船上旅客及两岸的观众都因这一剎那间危机的解除而欢腾鼓舞,却也因大船上一条条落水狗而狂笑不已。
“你就是那个英雄人物。”洛云扬真后悔没亲眼日睹那一幕精采画面。
“小姐,那时霍公子只报出霍西郎这个名号而已,那些大官们都吓得跪在地上呢!而你根本不卖他的帐,只当他是某某王公贵族的纨侉子弟。且当他打算亲自护送我们回府时,你还拖着我来个“绕跑”!”小云开心地补述。
“谁要你多嘴。”洛云扬厌烦地白了小云一眼。他对那些延续的情节没什么兴趣,倒是对霍西郎如何在江中使一艘行驶中的快船停下感到好奇,眼中闪烁着企盼说道:
“你是怎么让船停下来?可不可以教教我?”
霍西郎闻言一笑,香儿问的就跟当年间的话一模一样。
小云亦掩口噗吓一笑:“小姐,怎么你还想学。那叫武功,你是学不来的!”
“谁说我学不来,我可是空手道三段的高手。”洛云扬边说边击出虎虎生风的一拳。
这个略具劲道的动作今霍西郎大感疑惑,香儿什么时候会武功了?
“你是谁?”霍西郎勒马停住冷冷道。一路行来各种迹象让他心里感觉出这个人外表是骆云香,内心却不是她。
洛云扬被他突然的冷酷无情吓一跳,怔住道:“我……我是骆云香,香儿呀!”
没办法,在这无依无靠,不熟悉的世界中只有掩藏身分来明哲保身。
“是啊!小姐是得了失忆症,所以才变成这样。”即使小云心里早已发现不对劲,但她相信眼前的人一定是小姐,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连小云都感觉得出骆云香的异常,而深爱香儿的霍西郎又岂会没感觉,他只是按捺在心中。
船行江上已两天!
洛云扬在船上足足待了两天两夜,吃、喝、拉、睡都在船上,起初他对坐船感到新奇有趣,总是东晃晃西溜溜,欣赏这条雕饰华丽、空闲宽广的渡舫,但时间一久茫茫无际的江面及无涯的蓝天苍芎,令他忍不住快大叫——快疯了。
小云坐在船上就忙着刺绣、缝补衣物,根本没时间和他说话;而霍西郎更是沉闷地吓人,总是以深沉的日光冷眼旁观,不像前几天那样温柔深情;东叔更绝,一上船不是吃喝睡就是钓鱼,真佩服这位老先生镇定工夫,一坐可以一整天,眼睛不离开钓竿。
船上最闲的就剩洛云扬了!
他既不会刺绣,也不会像霍西郎那样打坐练功,更不喜欢为了钓一条鱼而待在船边呆呆地看着江面。
所以他除了吃、还是吃!
“小姐,你再吃下去。船会载不动你了。”小云一边缝补平南郡主的衣服一遽打趣道。
“没办法,我太无聊了!”洛云扬认命地盘脚坐在床上拚命吃,吃相、坐相都极为难看。
“看书、下棋呀!”小云好笑又好气地道。“要不我教你刺绣!”
“不必了!”洛云扬连忙腾出一只手摇动阻止着。“我可没那闲情逸致去学女人家的玩意。”
小云闻言好声地劝道:“小姐,你也是女孩子家,夫人也常告诉我要我有空时也教教你,免得你嫁人时什么都不会。”
洛云扬做出一副大可不必的神情。但仍好奇地问道:“你们女孩子家平时都做些什么?”他觉得有必要问清楚,毕竟现在自己是“女”的。
小云淡淡地笑道,动作没停下,“嫁人前就待在闺房内刺绣、弹琴、学习三从四德.嫁人后就要随夫了,生小孩、服侍夫君。”她忽地抬头,眼中一抹哀愁,哀白己的命运,但平南郡主并没察觉出。
“小姐,你还算好,生在好人家,嫁给霍公子,一生衣食无虑,而且你还有疼爱你的老爷、夫人,以及对你情深似海的霍公子。哪像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嫁人前为奴为婢,辛苦了大半辈子,却还要由主子安排婚姻大事。
连找个对象都不能自主,嫁人后呢!侍奉夫家,煮菜烧饭洗衣挑水这全都得靠自己。”说着又垂下头去,地已年过十八了,已经算是老处女,偏偏至今乏人问津,主子也没替她婚姻做妥善安排,眼看主子就要嫁人难免触景生情!
“那么可怜,没有半点自由。”洛云扬同情地道,这种情况在二十世纪根木没听说过,若有这种事发生他一定会站在奴婢那一方来告主人一状;而事情却刚巧发生在他身上,他还是那个恶主人呢!
小云淡淡苦笑着:“当我被夫人买来做丫鬟时我的命运早就被注定了,与其被卖入婬窟,倒不如跟着夫人、小姐,而且夫人、小姐对我都好,我还有什么不高兴呢!”
洛云扬仔细地聆听她的话,早已忘了身旁七零八落的食物,身为法庭正义使者的他却不能维持公理,保护人权,枉费他念了那么多律法。
“那有什么方法能改变这种现况?”洛云扬明知中国古代男尊女卑的情况由来已久,甚至到二十世纪仍有男女不平等的事件,但他仍不放弃地想试试看能不能帮小云解除这悲惨的命运。
“小姐,你别说神话了!”小云很开心小姐仍关心她。“我是没什么关系,倒是你!你与霍公子两人曾真心相爱,也曾经因为对自己情感迷惘过而差一点失去了性命,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重要是将来。霍公子是值得你去爱的男人,不要被外来的束缚困住,要做从自己的心去走,一生只爱一回,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依从心去走!洛云扬迷惘了,对感情已经有些不确定了,再听了小云这一席话,心竟然开始摇摆不定!
不,他不能为情所困,连忙甩开恼人的情锁!转移了话题,“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是夫人要奴婢转告小姐!只是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时机说。”小云从小在知书达礼的夫人那学了不少学问,从小姐那学了好奇心、开朗心。“虽然夫人因身体欠佳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其实她一直都很关心你,只是没有机会向你表达。你不知道在你昏迷之前从未叫过夫人娘,而醒来之后却叫了声娘,这声娘可让夫人感动得不得了呢!”照小云这么说来平南郡主从未拥有过母爱,父亲又溺爱,导致她个性叛逆而无法无天。不过,不认母亲这……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洛云扬不禁心想,真可惜她已死了,不能对她义正辞严地训示一番,因为世上比她可怜无父无母的孤儿多的是,他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