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残面’是吧!”当了她十几年的师父,他怎会不了解她话中之意。
真不知这丫头怎会想要那张宛若被火灼伤的恐怖面皮,那张画皮贴在脸颊上足可让人不敢迎视,稚龄幼儿一见到莫不害怕得大哭大叫,好似见着狰狞的鬼怪般,她怎么反跟人家不同,特别钟爱它?
“不愧是师父,一猜就中。”她伸出手,摆明了要先收取报偿。
“拿憾心镜回来换。”就算只是吊吊她的胃口他也甘愿,让她多等一天他就多乐一天。
“先拿残面来。”笑话,现在是他要她下山帮他办事耶,怎么可能还被他吃得死死的?
“我坚持看到憾心镜再给。”嗯,占上风的感觉真是无与伦比的舒服,如夏日凉风吹来般令人感到愉悦,早该挫挫这丫头的锐气才是。
这师父怎么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一样,以为这样很好玩吗?
“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她来个以退为进,对付师父这种人这招数非常管用。
这丫头,她一定是算准了他没法说不才这么说,虽然极不想称了她的意,但她却是一定得去帮他取憾心镜回来才成。
“啪”的一声,只见灵仙人用力将一块丑陋的面皮放到她手上,“这样可以了吧!”
她满意地将面皮收好,又伸出手来。
“这次又要做啥?”他只有一张残面,这点这丫头应该相当清楚,当然他也才会受她威胁。
唉!现在当师父还比不上当个徒儿来得舒服喔!
“您老人家脑袋生锈啦?不给个千儿八百两的我怎么去将那块镜子弄回来?”他当人家是慈善机构不成,随便开口要便成吗?
“你要用买的?”那千儿八百两的肯定不够。
“如果你想为一块镜子破产我是不介意,不过得先分一份给我才行,其他人的份也要一起留下来。”他们几个正值年轻,就这么什么都没了真是不值得。
“你有什么好办法?”他这徒儿虽然不会其他武功,但她逃生的轻功却是一流,恶劣的点子也不少。
“等会儿我再想想,现在银子先拿来。”她要先下山去大吃个几天几夜,等她满足了再来想想该怎么做。
虽然对她的话有些质疑,不过他仍交给她十几张银票,算算应该有十几二十万两才对。
“快快去办呀!为师的等你的好消息。”说完人也跟着转身就走。
看着师父轻松离去的步伐,她突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残面跟银票怎么都已经在师父怀里了?他分明早知道结果,否则也不会将东西准备好。
真不愧是师父,还一副多委屈的模样,被算计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
轻微的碰撞声响起,一名壮硕的男子不小心做人狠狠地撞了下,一堆纸卷立刻散落一地。
完了!
眼看那些自己辛苦写了许久的东西掉在刚下过雨的地上,她好想哀号。
“出门没带眼睛呀!路这么大条还跟我抢。”撞人的姬灵妡冷冷地骂着,没想到一大早饿着肚子起来办事还这么倒霉地跟个“萝卜”撞个正着,明明路上就没什么人呀!
看来她又要重写了,她的手好酸呢。家里应该还有些备用的吧!
男子听了有些不悦。这姑娘分明是恶人先告状,谁撞谁她心里清楚得很。
“姑娘,明明是你突然转身撞……”他一瞧见她抬起的脸,不禁微微倒抽了口气。她的脸……
她以为他会尖叫着逃跑的,任何人见着她这张有着半边丑陋恶心的脸都会吓着的,尤其她还一只眼睛覆着白膜,看上去跟地狱来的鬼婆婆没啥两样,说不定还更恐怖呢。
不过“这颗萝卜”未免也看得太久了吧!若非这是从师父那儿拗来的宝贝,她可能会担心是否会被他看穿。从来没有人会质疑残面的真实性,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想要它的原因。
拿它来吓人,真是再适合也不过了。
“再看,当心我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下来。”她的语气平平,但却让人感到心里毛毛的,好像她真会这么做般。
真讨厌,她不喜欢有人不怕她这副模样,而且他还害她要重写好几张。
“抱歉,诸多冒犯还请姑娘见谅。”一看到她的脸他就什么都忘了,只觉得世事无常,心中为她感到些许不忍。
想不到他还挺有礼貌的嘛!不过有礼归有礼,她还是很不高兴让人毁了她辛苦了半个时辰的心血结晶。
天色渐渐明亮,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就想离开,可不知他是否为故意,她走哪边他就移到哪边,好似是要让她过去,却又刚好跟她同方向移动。
她停下来,他也停。
“抱歉,我只是想让你过。”他想往前走,看看墙上贴着的那张告示上写些什么,可两人却总是互相阻挡对方的路。
“你站着别动。”她绕过他,快步往租赁的小屋走去,等会儿街上的人一定会越来越多,她可不想让人惊叫连连,更不想让人知道那告示是她贴的。
他不以为意地走到告示前,这一看不禁皱起眉。
本月月圆之日,憾心镜即将售出,欢迎有意竞标之江湖好汉前往城西的八仙庙争购。
憾心镜?
他又看看左下角的署名,竟然是日御仞!
他的憾心镜从未说过要卖,这是……
他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纸卷,摊开来一看,果然跟贴在墙上的一模一样。是那位姑娘做的,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有第二面憾心镜?
***
“可悲、可叹、可惜……”姬灵妡手上拿了个直直切开的地瓜,沾了些墨水后,往刚才写好字的纸上盖下,“可恨。”拿开地瓜后,纸上明显印出“日御仞”三个字的草书。
昨儿个无聊时刻出来的地瓜刻印可真发挥了效用,让她免写了三个字。
不过那个日御仞也不是那么可恨,至少他让她可以光明正大地下山品尝美食,而且也拗到了师父的宝贝残面,光是这两点,她就该好好感谢那位日公子才是。
可称他为公子似乎不太合适,一个拿着铁锤在各种铁器上敲敲打打的男子怎搭得上公子二字,那似乎较适用于一般软弱的公子吧!对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来说,称大汉还较为合适。
又写好一张后,她再次盖上地瓜印,昨儿个吃的烤地瓜不似在灵山吃的美味,真不知哪儿的烤地瓜才能赢……
靶觉到一道突来的目光注视令她马上抬头。这不是稍早在街上和她擦撞的“那颗萝卜”吗?怎么会跑到她家里来?而且还静悄悄地出现,这人的轻功肯定不弱。
“来人呀!捉贼喔!”她有气无力地喊着,算是先警告他,若再不离去她可会真的大喊。
“姑娘不必惊慌,在下只是想同你问些话罢了。”他缓缓朝她走近,仍有些担心她会为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惊慌了?”呵,她姬灵妡从不知晓惊慌为何意,她跟那两个字永远扯不上关系。
“那刚刚姑娘何以要叫?”虽然她叫得极为小声,仿佛只是警告他别靠近而已,可谁知这里是否另有其他人。
“因为本小姐不想见到你。”若不是他,她也不必再多写这几张,显然撞到人的是她,可他也不必站在她身后吧,她没跌倒是她平衡感够好,要是害她有个什么万一,那他就等着被枫师兄追杀吧!
“在下问完了话就走。”他也不太想见到她,谁喜欢面对一张触目惊心的伤残面容太久,他可不想晚上做噩梦。
“问话?”这人好大的胆子,“你有什么资格擅闯民宅兼盘问主人话?你爹是哪位大官?说来听听。”有这种儿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官。